第151章 干扰与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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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第一个映入眼帘。

没有装修过的土胚天花板，但其完整度并没随意砌筑而成，天花板严严实实没有缝隙，也没有半点土渣掉落。

安长行发现的第二个事物……是一股视线。

来源于何处的视线？安长行扭动着脖子，用隐痛的头部望向四周，掌握了自己的所在地。

一间长宽高都在三米左右的，方方正正的正方形房间，同时围墙也是没有装饰的土胚墙，他正躺在一张洁白的床上，身上的衣服与携带的东西都没有遗失。

一旁的架子上，摆满了医疗器具，看来这里是某个治疗间。

那视线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安长行坐起来，刚想思考，大脑的隐痛瞬间转为让他这个两米的壮汉都不禁大口喘气的剧痛。

爪子的撕扯，拳加脚踢，头槌——狸猫兽人的攻击并没有技巧性可言，但狸猫兽人太快了，远在自己之上的快，导致狸猫兽人任何攻击都可以让安长行瞬间毙命。

越去回想，头就越痛，有一种容器即将被其中的内容物撑至破碎的感觉。

好在这疼痛来得及去得也快，安长行没有察觉到丢失的记忆，随着头部的疼痛消失，他紧紧抓住记忆的末尾，分析对上狸猫兽人时的战术。

“……这是第几次了来着？”

十几次吧，内心给了安长行答案，但安长行并没有接受这份答案，他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正确答案——一百零一次，早就被无法处理那么多信息的大脑碾碎并丢弃，将一层模糊的，难以回想的幕布，蒙上一次次的时间回转记忆上。

“呼……”

寂静的医疗室里回荡着安长行的轻呼声，他调整呼吸，即使刚醒来不久，他也能立马投入战斗。

没错，战斗，一切都是因为那狸猫……那异星兽人所起，只要战胜他，就能打破——

“——打破什么？”

安长行体内澎湃的血气被说出口的疑问打消了，如同一个鼓足了劲的人被戳中穴位，轻趴趴地倒下。

大脑的承载能力已抵达极限，为了生理机能再次重启，安长行将第一次的时间回转遗忘了。

一百次，极限便是一百次，安长行没有开启继晷密钥的口诀，所以没有得到继晷密钥的庇佑，正常的兽人大脑能承载一百次时间回转的重量，已是奇迹。

安长行还记得被强塞进来的五人小队，穿过传送门抵达破元战场第四层，与五人小队找到白逊——

之后呢？

为什么，会有十几次独自挑战异星兽人的记忆？

安长行忘记了开端，由开端建立的过程摇摇欲坠。

但是，安长行忘记了也无妨，因为开端推开了医疗室的门。

“白逊！”

“好久不见——别激动！你先躺着比较好。”

脸颊两边是开启兽印的启印者身上独特的纹路，红色纹路在浑身的白色毛发中十分显眼，额头绑着一根红色头带，身着便装的白狮子兽人快步上前，按住想要下地的安长行。

“白逊……你这是？”

白逊已无土坑中那副奄奄一息的狼狈模样，缠绕全身的绷带没了，灼烧血气的魔炎没了，白逊此刻正处于和安长行一样的全盛状态。

“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了，在这期间，这座据点的城主和别处据点联络，调来了水属性亲和力高的兽人来，帮我灭了魔炎。”

“什么？！那救援任务不就失败了吗！圣月岛分明叮嘱过救你的隐秘性，我猜是你的存在不能泄露出去——”

“那些都无所谓了啊，安长行……”

摇着手让安长行冷静下来的白逊带着苦笑，坐在安长行床边的凳子上。

“我之所以在发出求救信号时，特意用了保密级别最高的颜色，是因为——”

敖青说着，把手伸向腰间，伸到一半时忽然停下，再次苦笑起来。

“差点忘了，它在你那里……”

“我这里？”

“对，你找找看，秘钥的力量让它们不会被任何东西收纳，只能带在身上。”

“秘钥……也就是说放不进空间魔法的袋子里是吧。”

安长行摸索了一阵，在身上找到了一枚小巧的沙漏。

沙漏中的沙粒正在不断下落。

白逊看着平平无奇的沙漏，终究还是没忍住，发出了非常哀伤的长叹。

“我听说你的症状后，就有了推测，果然……继晷秘钥被你启动了。理所当然，在你们这支救援队里，我最信任你，你那独特的兽印也能保证你带着继晷密钥回到狛纳……”

“白逊，继晷秘钥是什么？”

“……那是原本由夙龙族掌握，却因种种原因流落到极界的至宝，能将时间在兽人面前实质化的秘钥，就像打开了自由操控时间的大门——是足以改变过去，逆转未来的钥匙哦。”

“——九钥？是龙族的江舟先生巡游狛纳世界时发现的九钥？就是传说中能打开九种不同境界的九钥？”

白逊看了一眼他进来时就关上的门，幸好他提前布下了隔音魔法，不然路过的人很可能碰巧听见安长行的声音。

“很难以置信吧？先不说只是作为饭后杂谈的传说中的九钥，没想到九钥之一，打开的境界竟然是时间之境……我是越来越佩服江舟先生了。”

时间之境……就是它吗？脑海中十几次重复记忆的元凶，是这个沙漏所为？

“那你是怎么得到这把继晷密钥的？”

“只是偶然……或许并不是偶然……不管怎样，我如何得到它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继晷密钥里的沙粒在动，它现在是使用中的状态。安长行，因为你用了继晷密钥。”

“因为我……”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应该记得……你昏迷时的症状，与我拿到继晷密钥时得到的忠告里提及的副作用一模一样，接受容纳的信息超过大脑的储存而被迫停摆，直到将那些多余的信息处理完……这甚至还不是使用秘钥的代价。”

白逊眼中多了一份对老朋友的关心，他的声音轻得像靠近在地面停留的飞鸟，小心翼翼不把飞鸟吓跑。

安长行低头，默不作声，他想不起来开启秘钥的经过，他只记得与异星兽人的战斗，一场又一场，只要他还站着，还能动，他就会直奔撤离点。

“……我不记得了。”

和白逊之间没必要藏着掖着，消化掉手中的沙漏便是九钥之一的消息后，安长行开始向白逊讲述自己的经历。

“……你是说，比你快得多的异星兽人？你一直在挑战他——终究只是快罢了，既然你手中有操控时间的秘钥，何不直接让异星兽人的时间停止？”

经白逊提醒，安长行想起一段模糊的记忆。

“多半是……不管用吧，好像……之前试过来着？但是这把秘钥没有反应……”

“不能在使用中再次使用么……胜算果然最初的时候，那时如果有异星兽人的情报，就能在见面时暂停时间来应对——”

白逊忽然瞪大眼睛，他刚才说话时对安长行使用了血气感知，他和这位老朋友已经很久没见面，可白逊不记得安长行的血气已经到强大澎湃到远超自己的程度了。

白逊试探性地朝安长行脸上挥出一拳，在那瞬间，安长行抓住白逊的手腕，另一拳已经迫近白逊的脑门。

“啊，抱歉，条件反射……”

白逊没能看清安长行的动作，就像安长行一开始完全看不清狸猫兽人的动作。

“……现在呢？异星兽人比现在的你，还要更快？”

“嗯，还要更快，不过，我现在能和异星兽人战斗两分钟了。”

“……安长行，你已经向异星兽人挑战几次了？”

“十几次……吗？”

用疑问回答疑问，两人的疑问都没有得到解答。

“安长行，你用继晷密钥做了什么？”

“我刚才就说了，我不记得了。但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安长行站了起来。

“送你回圣月岛，就是我此行的任务。”

“那件事已经……”

“喏，给你，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