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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诗雅深吸一口气,迎上苏落探询的目光,将心中那份对故国身份的负疚再次剖白:“大姐,这机会太好,我……我这身份,总觉得是占了沈家的便宜,于心不安。”
苏落听完,并未立刻言语。
她走到主位坐下,端起丫鬟奉上的热茶,却只略沾了沾唇便放下。
厅内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只有烛火跳跃的光影在她沉静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沈诗雅的心随着这沉默越提越高。
片刻,苏落抬起眼,目光如炬,直直看向沈诗雅,斩钉截铁地吐出一个字:
“去!”
这干脆利落的一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沈诗雅心头的阴霾。
她霍然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动。
苏落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此乃天赐良机,岂能因噎废食?古钰阁的根基在庆国,但珍宝的光芒,理应照亮更远的海域!大哥眼光独到,有他打前锋,此举正当其时。”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格外郑重,每一个字都敲在沈诗雅的心上,“诗雅,你听好。你如今是沈家的女儿,你的血脉里流淌着沈家开拓进取的精神!你的智慧、你对珍宝的鉴赏力,就是古钰阁最宝贵的财富,沈家需要你,此番出海,非你莫属!”
“可是……”沈诗雅嘴唇翕动,那“夏国公主”的身份阴影依旧顽固地笼罩着她。
“没有可是!”苏落断然截住她的话头,眼神锐利如刀,却包裹着暖玉般的温情,“你记住,只要你在沈家一日,沈家便是你的盾,你的根。若他日,你心中对夏国的牵挂真的令你夜不能寐,你想回去看看那片故土,我苏落第一个支持你!沈家上下,也必倾尽全力,护你周全,助你风风光光地回去!”
她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种庄严的承诺,“我们沈家人,是不会让家人独自面对前路的风浪!”
“大姐……”沈诗雅只觉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瞬间模糊了视线。
那压在心头、沉甸甸的巨石,在这斩钉截铁、毫无保留的接纳与承诺面前,轰然碎裂,化为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
沈诗茵也早已泪盈于睫。
无需再多言语。
姐妹三人几乎是同时起身,紧紧相拥在一起。
沈诗雅将脸深深埋在大姐和二姐的肩头,压抑许久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那是卸下千斤重负后的释然,更是被至亲毫无保留的爱与信任彻底包裹的感动。
泪水浸湿了彼此的衣襟,在灯下闪着微光。
苏落的手一下下轻拍着沈诗雅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脊背,沈诗茵则紧紧握着她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慰藉与力量。
厅堂内,只余下交织的啜泣声与暖融融的温情,在烛光里静静流淌。
三日时光,如指间流沙。
海州港码头上,早已是人声鼎沸,喧嚣震天。
巨大的福船如一座座移动的山峦,桅杆如林,高耸入云,巨大的褐色船帆层层叠叠,被海风鼓荡得饱满欲裂,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嘭嘭”声。
粗粝的号子声、铁链绞盘的嘎吱声、货物撞击甲板的闷响,交织成一片生机勃勃的、属于远航的雄浑乐章。
沈诗雅立在即将启航的主船甲板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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