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银勾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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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梆子敲响时，两人出现在城隍庙后的乱葬岗。红姑正在给新坟插香，月光照见她脖颈处若隐若现的刺青——正是银钩赌坊的图腾。施忠刚要上前，施世伦突然按住他肩膀：\"看她的手！\"

老妇人残缺的右手在坟前画出诡异符号，泥土突然塌陷，露出具刻满符咒的青铜棺。棺中尸体身着前朝官服，心口插着的银钩竟与盐运使之子所持残片严丝合缝。

扬州府衙爆发激烈争吵。施世伦将密信火漆印按在案上：\"周大人还要装糊涂？银钩赌坊的账簿显示，这三年经你手放行的南洋货船超规值四百艘！\"

周明德官帽歪斜，突然指着窗外狂笑：\"来了！你们听见银钩响了吗？\"话音未落，十数枚银钩破窗而入。施忠旋身踢翻铁木案挡在施世伦身前，暗器深深钉入包铜案面，尾端系着的丝绦竟绣着五爪龙纹。

暴雨倾盆而下，红姑撑着油纸伞出现在衙门口，伞沿雨水混着血线蜿蜒成符。她望着惊雷炸响的天空喃喃道：\"银钩大王要收网了。\"

红姑的独臂在朱漆廊柱投下扭曲阴影，她手中铜铃摇出三长两短的傩戏调子。施忠踏碎瓦当从天井跃下，子母鸳鸯钺刚架上她脖颈，忽见伽罗香雾中浮现十二具戴着青铜傩面的活尸。

\"小哥可知《鲁班书》里的九转连环锁？\"红姑残缺的右手按动机关，地板轰然开裂。施忠坠入地下密室，四周墙壁布满缓缓转动的银钩齿轮，水银槽驱动的机关正将蓝色毒液注入竹制管道。

三枚银钩呈品字形袭来，施忠旋身踢翻炼丹炉，飞溅的砒霜粉在烛火中爆出绿焰。红姑鬼魅般出现在铜鹤灯台后，袖中甩出缠着五毒丝的银钩：\"瑞王府三百口性命，今日该清账了！\"

施忠的刀刃绞住毒丝，借力腾空时瞥见供桌上的灵牌——\"先考瑞亲王讳永璋之位\"。红姑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惨笑，密室穹顶降下铁笼，笼中赫然是昏迷的扬州知府周明德。

\"当年他爹监斩王爷时，用的就是这种囚车！\"红姑独臂青筋暴起，墙内机关突然传来齿轮卡顿的异响。施忠瞳孔微缩——某处水银管正在异常震动。

施世伦盯着河面漂浮的盐粒，突然将罗盘掷入水中。指针疯狂旋转间，二十艘画舫从迷雾中显出轮廓，船头悬挂的幽冥灯照亮舱内堆积的暹罗香木箱。

\"大人小心！\"护卫猛地推开施世伦，方才站立处钉着三枚系龙纹丝绦的银钩。漕帮大当家从船楼跃下，九环刀劈开夜雾：\"钦差大人何苦追查二十年前的旧...\"

寒光乍现，施忠的飞爪已扣住刀背。两人在摇晃的桅杆间交手，刀锋擦出火星的刹那，施忠突然嗅到对方衣襟上的伽罗香——与红姑密室的味道完全一致。

扬州盐运司突然钟鼓齐鸣，三十八家盐商抬着鎏金神轿涌向盐宗庙。轿中\"盐婆\"木偶双眼渗出蓝血，围观百姓接二连三开始抽搐。施世伦劈开神轿夹层，数百只携带尸蛊的毒蝎倾巢而出。

\"快看运河！\"有人嘶声尖叫。昨夜交战的画舫正在沉没，甲板裂缝中伸出无数挂着银钩的枯手。赌坊公子撑着血伞立在船头，傩戏面具脱落瞬间，露出与施世伦书房悬挂的瑞亲王画像七分相似的面容。

暴雨中传来红姑凄厉的喊叫：\"银钩血祭已成，这扬州城都要给王爷陪葬！\"她残缺的右手插入心口，掏出的竟是个刻满符咒的银钩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