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纠结的宇文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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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辽河冰面泛着铁灰色的光。宇文恺奉命督造浮桥,暴雪中他举着铜制矩尺反复测算河宽,指尖冻得青紫。役夫们将巨木钉入冰层,高句丽人的箭雨却突然破空而来。一名老工匠被射穿喉咙,血喷在宇文恺的裘袍上,他踉跄后退,听见监军冷笑:“宇文尚书,陛下的浮桥若误了渡河吉时,你担得起吗?”
三日后浮桥初成,却短了丈余。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赤膊跃上桥头,声如洪钟:“儿郎们,跟着老子泅过去!”宇文恺死死拽住他的铠甲:“桥未接岸,将军这是送死!”麦铁杖甩开他的手,咧嘴一笑:“宇文尚书,你造桥是为活人,我过河是为死人——活人总得给死人挣条路!”说罢纵身跳入冰河,数千将士紧随其后,血色顷刻染红水面。
对岸的高句丽军如黑蚁般涌来。宇文恺跪在浮桥尽头,看着麦铁杖的尸身被长矛挑起,忽然想起三年前洛阳城的樱桃树——那时他以为工程是为盛世栽花,如今才知是替帝王饲虎。
当夜,他在营帐中焚烧算筹。火光照见案头密报:太行山民暴动,观风行殿的鎏金梁柱被砸成碎片。帐外有流民啐骂:“巧匠误国!”他竟抓起炭笔,在永济渠图纸上狠狠划下一道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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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五:大业八年·弥留之思
雪粒子簌簌地砸在窗棂上,像千万只蚂蚁啃咬着宇文恺的耳膜。他勉强侧过头,炭盆里的火苗正一寸寸矮下去,恍惚间竟成了当年洛阳工地的篝火。
“大人,药…...”侍从捧着汤碗凑近,被他枯枝似的手推开。
他不要续命,他要清醒着把这一生算清楚。
闭眼的刹那,大业初年的洛阳工棚在脑海中炸开。十五岁的学徒柱子跪在泥水里替他扶尺,小臂上全是鞭痕:“师父,天街的石基挖好了,可昨日塌方又埋了三十多人…...”他记得自己攥紧图纸,哑着嗓子说:“再加三根地桩,天亮前必须夯完。”柱子愣了愣,终究没敢问“为什么非要赶在冬至前”。
那孩子死在第二年春天,被坠落的宫梁砸碎了头。
喉咙里泛起的腥甜将宇文恺拽回现实。他摸索着枕下,掏出一枚褪色的铜符——这是开凿通济渠时民夫的身份牌,背面歪歪扭扭刻着“阿牛“二字。那年运河开工,他亲眼见着监工将累病的民夫推进汴水:“废物不配吃皇粮!”他弯腰拾起这枚铜符,却到底没敢替那个叫阿牛的少年说半句话。
“轰隆——“
窗外惊雷骤起,雪幕中竟闪过观风行殿的轮廓。那三十六轮鎏金铜车,载着歌舞升平碾过河北官道时,沿途县令逼百姓铺百里细沙。有个白发老妪爬过来拽他的马缰:“沙地里刚埋了我孙儿的血,贵人踩上去轻些吧…...”亲兵挥刀要砍,是他扔下一串铜钱落荒而逃。
“报应啊…...”宇文恺突然笑出声,震得胸腔里破风箱似的响。他抖索着抓过铜符按在心口,仿佛这样就能填满那些窟窿。史官将来会写“宇文恺巧思绝伦”,可那些咽气的民夫、焚毁的田契、绝户的村落,谁会替他们记上一笔?
案头烛火“啪”地爆开灯花。他瞪大眼睛,恍惚看见洛阳城门下自己题刻的《营东都诏》:“务从节俭,以恤黎元…...”多讽刺!当年他故意把“恤“字刻得模糊,如今倒真成了一团墨渍似的良心。
风雪裹着打更声撞进来。宇文恺猛地弓起身子,在眩晕中抓向虚空:“柱子,地桩再加五根……阿牛,汴水改道图纸在…...”侍从冲进来时,只听见他喉间挤出一声呜咽,像渭河岸边断了筋的纤夫号子。
铜符“当啷”滚落榻边,溅起一小片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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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千年回响
大运河的波纹漾着夕阳,一艘观光游船缓缓穿过杭州拱宸桥。桥头石碑上刻着“世界文化遗产“的金字,几个孩子踮脚摸着碑文问:“这河真是古代挖的吗?”
“何止是挖,这是隋朝人用血汗凿出来的。”白发导游举着喇叭,指向岸边夯土遗迹的标记牌,“看那儿!考古队去年挖出一段隋堤,土层里还嵌着当年民夫的破草鞋…...”
人群安静下来。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翻出手机里的文献:“宇文恺设计的‘人’字形河道,现在还在用!去年苏北抗旱,就是靠他修的陂塘分水…...”话没说完,被身旁老者打断:“再好的工程,能抵得过千万条人命?”
河风忽起。游船驶过杨柳青码头,忽然有人指着前方惊呼。
只见全息投影在水面绽开——为招揽游客,文旅局用光影重现了隋代漕运盛景:龙舟灯火如昼,锦帆蔽空,连纤夫拉船的虚影都做得栩栩如生。有孩子拍手笑喊:“好威风呀!”却见一个虚拟纤夫突然踉跄栽倒,化作星尘散入河水。
对岸博物馆里,一群学生正围住玻璃展柜。
“老师,宇文恺算英雄还是罪人?”
“你们看这个。”历史老师敲了敲展柜中的铁镯,镯身布满划痕,“民夫在运河砖上刻的——‘大业四年,阿兄死汴州’。而旁边这块宇文恺督造的榫卯构件,让整段河堤千年未塌。”她顿了顿,“记住,瓦砾和丰碑,往往是同一双手摆下的。”
夜深了,运河两岸的霓虹渐次熄灭。
守闸人老张拎着酒壶蹲在隋堤老柳下,忽然眯起眼。月光里,那些嵌着草鞋印的夯土层,恍惚扭结成一道佝偻背影,正俯身丈量河道宽度。他揉揉眼,却只见柳枝轻摆,沙沙声混着远处货轮汽笛,荡碎了满地清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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