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6章第一次朝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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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朝贺（上）

建邺上下劝进，司马睿顺势称王，置百官、立宗庙社稷之时，洛阳上下则迎来了开平二年（328）的正旦大朝会。</p>

这是邵勋称帝以来首次以天子身份举办大朝会。</p>

天还未亮，阊阖门便已经大开。</p>

来自狼盂龙骧府的右金吾卫府兵们举着火把，仔细核查每个入内之人的身份。</p>

马车、牛车一辆辆驶入，至止车门暂歇。</p>

端门依然紧闭。</p>

文武官员分列左右，一边跺脚搓手，一边窃窃私语更远处还有几位已经离宫别居的皇子，身边也簇拥着一群人。</p>

武官序列中，羊冏之、陈有根、糜晃、裴廓等人位居前列，地位最高。</p>

这个朝廷起于铁与火之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终至群雄束手，雌伏于地。</p>

拓跋思恭也想笑。</p>

邵勋拉着邵真的手不松开，笑道：“你等快走，我自带凉城公赴宴。”</p>

邵真懂事地没有闹，还轻轻松开了手。</p>

王氏不着痕迹地白了邵勋一眼，但心底有些喜悦，道：“今日是正旦大朝，力真可不能乱说话。”</p>

“现在不也一样？我闻江左司马睿王子生，大喜之下普赐群僚，有人笑言‘我于此事无功，不敢受赏’。”</p>

“陛下欲征讨凉州？”王丰问道。</p>

朝贺已近尾声。</p>

“府兵轮番宿卫，自然是真家伙了。大梁朝确实不一样，听闻晋武帝开国时，宫中也是乱糟糟的，羊车望幸就不说了，正旦朝会上还有人揶揄天子。”</p>

一个又一个官员入内，赞拜完毕后，从侧门次第而出，到拓跋思恭身后的偏殿内休息。</p>

门楼之上，火光之中，数面大旗迎风飞舞。</p>

姚弋仲是宁朔将军，本身又是南安太守，站在武官众人之中。</p>

他的一切都与大梁朝相关，包括身家性命、宗族富贵乃至世代跟随他家的部落老幼。</p>

我本鲜卑东胡，而今却为汉家天子宿卫。</p>

两个圈子不能太密切，但也不能泾渭分明。</p>

老羌非常识实务，南安郡今年可察孝廉一人。没说的，老羌举贤不避亲，准备直接报自家子侄，但终究还得吏部核准，人也得来洛阳一趟，吏部是可以卡下这个孝廉名额的。</p>

收回目光之后，姚弋仲又看向其他人。</p>

但当他摔倒时，无人敢笑。</p>

拓跋思恭向殿前望去，却见本来一个个进去赞拜的官员换成了一批批，这都是身份较低之人了。</p>

邵真哦了一声。</p>

邵师私下里和他说过，需要一个连接武学生和士族圈子的人。</p>

文官班次中，则以丞相王衍、潘滔、裴邈、刘翰等人位次最高。</p>

“我也算是几朝元老了，惠帝那会就参加正旦朝会。彼时那些执戟武士可太惫懒了，礼器都丢三落四。本朝这些武士手里的都是真家伙吧，一股子凶悍之气，果是百战精兵。”</p>

只见他迅疾起身，走到三人身前，道：“速速起身。”</p>

这人还不到四十，却已执掌机要，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驾驭得住那帮大大小小的豪族官员了。</p>

他似乎有一种身为梁国子民的自豪感。</p>

盔甲鲜明的武士肃立当场，目不斜视。</p>

天子御辇自后驶来，停于太极殿前。</p>

他不敢想象，如果大梁天子某位后妃诞下皇子，有没有大臣敢说在这件事上我没建功，怕不是屁股都要被打烂了，让你皮！钟磬之声又起，天光也已经大亮。</p>

邵勋干脆一把抱起邵真，回到了御座上，父子二人言笑晏晏。</p>

他对大梁天子兴不起抵抗的念头，他很愿意在大梁朝谋取富贵——至少目前是这么想的。</p>

没人和他交头接耳，可能他上任不久，大家都不太熟悉吧。但他很清楚，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p>

里面隐隐传来说话声。</p>

右骁骑卫尸乡龙骧府渎北防别部司马拓跋思恭便是其中之一。</p>

一阵欢快的笑声传出。</p>

毛邦立于人群之中，满脸肃然。</p>

拓跋思恭不知道大晋朝正旦朝贺时是什么样，反正他觉得大梁朝这些官员非常不愿意“君前失仪”，以至过于紧张了。</p>

邵勋一听，笑得胡须都要翘起来了。</p>

******天空依然黑沉沉的。</p>

江山已经易主，他们不再是晋人，而是梁人了。</p>

文武将吏竖起耳朵，听到自己名字时，立刻整理仪容，入殿赞拜。</p>

天很冷，风很大，但他却奇异地感受到了一股火热。</p>

“陛下威加四海、德被苍生，实乃圣皇御宇、九州之幸。愿大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王丰亦拜道。</p>

邵勋见了，更是赞许，心中也更加愧疚。</p>

通事舍人高亢的嗓门不断响起。</p>

邵勋又看向王氏兄妹，道：“过完春社节再走。回去之后，可秣马厉兵，但勿要声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