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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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岳直起身子,默然看着横亘在自己咽喉的短剑。只这么一瞬间,郗宁恍然觉得自己看花了眼——眼前这个人表情肃然,眼神坚定,哪里有一丝一毫奴颜婢膝的姿态?
见潘岳深邃的眼神正在打量自己,郗宁脸一红,连忙将短剑剑刃又在他脖子上贴近了一分,将方才的怒气重新发散出来:“赵王司马伦要谋权篡位,让你模仿当今天子口吻,给他写诓骗天下人的禅位诏书,是也不是?”
“姑娘既然刚才都听见了,又何必问我?”潘岳索然回答,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剑刃上的冷意与杀气。
“那你是决定要帮那头大野猪了?”郗宁刚才虽然看见了他俯首贴耳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要亲口问一句。
潘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大野猪”指的正是赵王,不置可否。
郗宁以为他没有听懂,愤怒地解释:“那个赵王蛮横粗鲁,可不就像山林中横冲直撞的大野猪!”不可否认,与其说她愤怒于赵王篡位的阴谋,毋宁说她愤怒于面对赵王暧昧举动时潘岳的逆来顺受。
“我听闻了赵王最机密的计划,若不顺从他,马上就会有性命之忧。”潘岳的眼睛越过郗宁,望着天空上的一轮皓月,“而我,还不想死,也不想被关在这高墙之中。”
“你当然不想死,谁不知道你潘岳贪生怕死、趋炎附势,为了往上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郗宁看不得面前这个人苟且偷生的样子,冷笑着手上轻轻一压,短剑剑刃顿时割破了潘岳颈上肌肤,渗出细小的血珠。
“看来姑娘对我很是了解。”潘岳冷冷回答。
“我当然了解。齐王、杨家、贾家,现在又是赵王,你一辈子投靠过那么多主子,哪一个不是主子得势时你厚着脸皮逢迎,主子败亡了你就翻脸走人,另攀高枝?只是这些也就罢了,可你还毫无廉耻地排挤同僚、陷害太子,让赵王那头大野猪得以把持朝政,如今还要助他谋权篡位!潘岳潘安仁,你这般反复无常厚颜无耻,根本当不起名字里的这个‘仁’字,我看你还是把‘仁’字去掉,改名叫做‘潘安’算了!”郗宁一口气把憋了多日的骂词吐出来,只觉胸中终于轻快顺畅了许多。
“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我确实当不起那个‘仁’字,也罢,今后就称我‘潘安’好了。”潘岳苍白着脸听郗宁骂完,却没有辩驳,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见他此刻还一副云淡风轻不知悔改的样子,郗宁心中更怒,手上加劲想要把短剑压得更深,潘岳却忽然伸手架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想把短剑撑开。
“你以为逃得掉吗?”郗宁武功高强,根本不把潘岳的这点反抗看在眼里,冷笑着继续道,“我小时候就听师母说起你的事情,那时候我心目中的潘岳风采绝世,洁身自好,侍母至孝,对妻专情,简直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完美之人。可没想到人人倾慕的檀郎,后来却会变成人人喊杀的奸佞,早知如此,你为什么不早死了的好?!”
“是啊,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一直不死,哪怕我敬的人、我爱的人都死了,我还一直苟延残喘……”潘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他原先抚琴时的哀恸神色,低沉地咳嗽起来。然而他的手,却更加用力地架住了郗宁的短剑,“可是既然那时候没有死,现在我就更不能死……姑娘,我求你暂时留我一命,等我做完一件事情之后,再任凭你处置。”
说最后那些话的时候,潘岳的脖子因为短剑的逼迫而微微后仰,但他的眼睛却努力地正视着郗宁,让郗宁忽然有一种被月光映射,无可遁逃的错觉。不可否认,潘岳凄楚的表情和诚恳的哀求打动了少女的心,让她陡然松懈了强提而起的杀气,追问了一句:“你要做什么?”
“实现我对一个人的承诺。”潘岳一字一字地说着,脸上哀恸的表情骤然散去,目光灼灼,竟刹那间盈满了不可侵凌的坚定凛然。
仿佛天上的明月坼裂成了碎片,纷纷扬扬从他身边散落,郗宁握剑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松。是了,她十几年中所幻想的潘岳,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样的自信,这样的磊落,让她想起师母口中描述的那洛阳道上翩翩少年的炫目光芒。
“对谁的承诺?”看着他孤独萧瑟的身影,郗宁只觉一颗心渐渐下沉,划过冰冷无波的井水,最终陷落在一片柔软的泥沼之中,“你为大野猪写下禅位诏书,是否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无论有什么苦衷,我犯下的罪都无可饶恕,除非拨云见日,扭转乾坤,才能稍稍清洗。”潘岳望着天际,目光明灭,“不过你放心,我刚才给赵王写的诏书,他绝不敢采用。潘岳这一生就算恶贯满盈,也绝不会与司马伦同流合污!”潘岳笑了笑,神色中慢慢浮现出深藏的傲然。
“为什么不敢用?难道你真的想要拨云见日,扭转乾坤?”郗宁迷惑了。尽管她刚才观察了半天,还是觉得潘岳这个人如同大海,无论怎样测量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深,有多广。
这一刻,她是那么地渴望知道,他所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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