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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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叶流闻“突患重病”,抵达帝丘时已体不能动,口不能言,荣王临时决定,由前任太史阁之女韩薇在称帝大典上呈现神帝图谱。
所谓“神帝图谱”,其实就是一份荣王先祖世系图,只是最顶端的祖先,是神界的帝君。荣王就是要通过这样一份煊赫的图谱,来证明自己君临天下的合法地位。
至于这份图谱的真伪,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图谱是由数千年来代表公正的太史阁传人亲手献上的。
帝丘作为数千年的古都,经过历代王朝的不断修缮扩建,宫室建筑之宏大华美整个天下无可匹敌。宫前广场不仅可容纳十万人,而且建筑时独具匠心,将正中的云台用空心石块铺建,营造出完美的扩音效果,让云台上的话语可以清清楚楚地传到台下人的耳中,凸现出皇家的威严肃穆。
荣皇称帝大典那一日,帝丘万人空巷,纷纷涌向宫前广场,想要一睹新朝甫立的盛况。叶流闻虽然没有资格参与大典,韩微却贴心地雇了一个人推着轮椅,将被点了穴道无法行动无法出声的他推到了广场上,让他亲眼看到韩微实现他的愿望。
在韩微手中,叶流闻反抗不得,挣扎不得,只能无可奈何地混杂在人群中,和所有人一起抬眼望向高高的云台。
“皇上驾到!”一声高亢的呼喝忽然从云台顶端传出,让原本涌动的人潮蓦地停滞下来。叶流闻远远看去,一队队武士、宫女和官员已在云台上排列整齐,簇拥着一个身穿金色礼服的人缓缓走上了云台顶端的宝座。那个人,应该就是荣朝的开国皇帝了。虽然离得太远,看不清面目,叶流闻还是可以想象出那曾经的荣王刻薄的面容和阴鸷的眼神。
接下来的典礼过程,和叶流闻从典籍中看到的大同小异,一切都遵循古制,无非奏乐、献舞、酹酒,炫耀昭示皇权的传国玉玺和九鼎,诵读骈四骊六的祭天诏文。虽然仪式的豪华隆重足以让观礼的百姓瞠目咋舌,叶流闻的眼光却始终凝视着云台上伫立的一个人影,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再不能打扰他分毫。
那是韩微,她穿着和周围官员一样的黑色朝服,衣襟上用银线绣着繁复的花样,与其他女官们一起站在高台边缘,仿佛随时会随风飞去。她默默地垂着眼,双手拱在袖中,不言不动,形成衬托帝王的绝佳背景,然而叶流闻却知道,她的右手食指上套着一枚黑红色的指甲,他曾经试着触摸那古怪的指甲,却如同摸到一枚烧红的烙铁,疼痛的手指好一阵才恢复正常。那枚来历不明的指甲,只有韩微才能轻易拿捏。
也许这枚说不清是宝物还是妖物的东西,能够保佑韩微今日全身而退。
叶流闻正胡思乱想,肩膀上忽然被人轻轻拍了拍。他无法动弹,甚至无法转头看一看来人,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陪你一起看。看她如何自寻死路。”
是林匆!叶流闻心头一急,奈何动不了分毫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台上发生的一切。
“太史令进图!”司礼监的声音忽然传来,喜庆的鼓乐也随即奏响。
原本一直默立的韩微走出了队列,步伐沉稳地走到云台正中,对着宝座上的荣朝皇帝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她站起身,接过身边侍从用金盘捧上来的卷轴,在几个侍从的帮助下慢慢将卷轴展开。
那是一幅极为巨大的图卷,几乎可以将宽阔的云台覆盖掉三分之一。几个侍从从皇帝宝座的丹陛之下分持着卷轴的一角,韩微则一路拉着卷轴的下端走到云台边缘,方才站定了转头和众人一起往这幅图卷望去——龙纹洒金的笺纸上,从最上端的天元大帝尊号,一直派生蘖发出无数姓名,层层叠叠,世世代代,如同一枚种子最终繁衍成参天大树,而其间的岁月已转瞬流转了数千年。然而在这原本密密麻麻让人无所适从的皇家谱系图上,一道金线从上方贯底而下,顷刻隔离了所有的障碍,让人一眼便从传说中天地独尊的天元大帝联系到了位于最下端正中的荣国皇帝,仿佛那道金线不再是人为的死物,而是活生生的血脉流动,将数千年前尊贵的神皇之血灌注到了当今天子的身上,让人油然而生敬畏尊崇之情。
耳听台下的民众情不自禁地发出欢呼,端坐在云台宝座上的新帝也露出了笑意。看来颁诏重建太史阁,召回那些在四散流落的前太史阁门人还是有用的,他们渲染着天下舆论的底色,只这一张费时数月撰写而成的谱系图,就奠定了他荣朝的正统地位。
眼看献图已毕,司礼监止住鼓乐,示意太史令韩微下场。然而韩微却将手中谱系图递给侍从,双臂向台下的百姓一举,待嘈杂稍歇,随即开口道:“献完图谱,我作为新朝太史令,有几句话要说。”
借助脚下云台的扩音构造,韩微的声音霎时传遍了整个宫前广场,让原本欢声雷动的百姓逐渐安静下来。司礼监虽然诧异典礼的进程上并无太史令致辞一项,却见韩微已然开口,而皇帝也不明就里地听之任之,只好讪讪地没有多说什么,否则,就是他来承担破坏登基大典的罪过。
“我呈现的这幅荣皇谱系图之所以被天下人采信,是因为仰仗了太史阁的威望,而这威望,来自于太史阁数千年来秉笔直书的风骨。”韩微的眼光缓缓扫过云台下的百姓,定格在远处叶流闻的身上,“可是你们却不知道,就在一年前,是荣王下令烧毁了太史阁所有的藏书,因为他要掩盖荣国几百年的种种劣行,重新伪造出为荣国祖先涂脂抹粉的伪史……”
“太史令,快下去吧!” 司礼监吓得魂飞魄散,伸手去拉韩微,却被她轻轻一抖袍袖,甩出了一丈开外。
“放肆,杀了她!”宝座上的荣朝皇帝从牙缝里吐出这两个字,金质的扶手被他捏出了凹陷的手印。
为确保皇帝的安全,云台上的侍卫并不曾被允许携带刀剑。此刻见皇上动怒,而匆匆调集台下的士兵已是不及,一队侍卫便赤手空拳地围上去——反正对付一个舞文弄墨的女人,并不困难。
回头看见几个侍卫正朝自己扑来,韩微胸有成竹地一笑,手臂一扬,只听几声霹雳炸响,一串串火苗已在她身周窜起,高达丈余,顷刻间将想要突火而进的侍卫烧得焦头烂额,也引得台下的百姓一阵惊呼。
此刻韩微身处云台边缘,身后的火墙暂时将他和旁人隔离开来,让她可以继续争取时间把话说下去:“其实,荣王哪有什么神帝的血脉,那个谱系图,不过是他为了掩饰自己大肆杀伐的罪行,而命人强行编造的!天下的百姓,你们切不可相信这种谎言。以荣国刑罚之苛刻,征敛之残暴,这荣国的天下,必定不会长久!”
“闪开,闪开!”原本在广场边缘驻守的士兵们接到命令,用戈矛挥开四散奔逃的人群,冲到了云台下方。密密麻麻的利箭飞蝗一般扑向犹自慷慨陈词的韩微,锃亮的箭头被云台上高不可攀的火墙一映,如同嗜血的尖牙。
韩微挥起衣袖,拨开飞来的箭矢,声音却一刻不停:“太史阁的藏书是无价之宝,为了保护它们,前任太史令和无数太史阁门人献出了生命,特别是一个叫做……”
“杀了她,杀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荣皇此刻已在内侍们的簇拥下走下火光熊熊的云台,犹自愤怒地朝着韩微的方向嘶吼。而云台下看热闹的百姓,则早已乱做一团,却一时间无法疏散逃离。
看着荣皇走到了云台侧面的台阶中段,韩微微微一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杀掉这个暴君,就给太史令还有其他太史阁门人报仇了!
心头第一次涌起这么强烈的杀意,如同闪电一般直通往四肢百骸,那是韩微从未经历过的感觉——那么恣肆却又那么畅快!而她食指上套着的那枚黑红色的指甲,也随着杀意蓦地伸长,长得突破了以往的极限,居然从云台顶部直刺到了台下!没有人能料到这妖异狠辣的进攻,就连荣皇本人也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那枚黑红色的利刃穿透了他的胸膛,又倏地缩回了韩微的指尖。
这究竟,是什么法术?不仅在场的所有人,连叶流闻和林匆都惊呆了。
“愣着干什么,快杀了她!”声嘶力竭的呼喝声中,无数士兵握着刀剑,冲破火墙的阻隔,向韩微冲了过去,而韩微的目光,依然锐亮地盯着叶流闻,抓住最后的机会继续开口,“特别是有一个人,他忍辱负重,承担着天下的骂名,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就为了保存下数千年的历史记载。他是真正的英雄,应该流芳百世……他的名字叫做……”因为要抵挡砍到身边的刀剑,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却依然奋力要履行自己的承诺,说出叶流闻的名字,消除他心中以死明志的执念。
“叫做……叶、流、闻!”
这是韩微最后的声音。随即不计其数的士兵淹没了她,就像接天的巨浪淹没了一块礁石。
“这就是你想要的一切吧。”林匆站在叶流闻身后,忽然叹息了一声,“韩微,是个傻瓜。”
小薇确实是个傻瓜。叶流闻呆呆地想,她要死了,只为了让自己能活下去。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因为自己不懂珍惜,这么多日子来一直狠心拒绝,才把她逼到了绝望之中?
他确实想要以死明志、想要在史书上博取一个流芳千古的美名,可是与她的性命相比,他的所有愤懑、委屈和不甘又算得了什么?
“小薇!”叶流闻紧紧盯着韩微的方向,忽然喷出一口血,朝着云台扑了过去。一个武功被废之人,居然生生冲破了被封住的穴道!
“小薇,我不需要辩白,我不需要生前身后的虚名,我只要你活着!我喜欢你,我要和你一起活着!”眼泪汩汩而下,叶流闻扑倒在云台之下,含着血,和着泪,从肺腑中喊出了这一生中最强大的求生欲望!
轰隆一声,云台骤然崩塌。千万碎片朝着叶流闻当头砸下,却都在接触到他的时候散为了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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