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归航：绿茵少年的双重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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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山东泰山的李阳拨开人群走来。这位曾经的国青队长身形愈发壮硕，袖口还沾着草屑，显然是提前加练过。他上下打量着纪风身上的巴萨训练外套，突然用力捶了捶少年肩膀：“臭小子，进一线队也不跟老大哥说一声？”他的目光落在纪风手臂上的队长袖标，笑容渐渐收敛，“不过看到它戴在你胳膊上，我这心里...比自己当队长还踏实。”

艾瑞克摘下黑色训练手套，浅褐色眼眸弯成月牙。他刻意压低声音，模仿着法甲解说员的腔调：“李阳队长，您当年教我的防守假动作，上周在王子公园球场，我用它晃过里尔的边锋了！”说着还夸张地比划起动作，惹得周围队友笑作一团。林宇轩则被几个老熟人围住，有人扯着他球衣上的恒大标志调侃：“听说你在中超进球都快上双了？小心被我们重点盯防！”

“还记得U23亚洲杯决赛前夜吗？”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开口。气氛瞬间安静下来，有人小声哼起当年那首跑调的队歌，渐渐变成十几人合唱。纪风望着眼前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有人蓄起了胡须，有人鼻梁添了新伤，可眼底炽热的光芒与三年前挤在简陋宿舍打扑克时别无二致。他下意识握紧队长袖标，布料粗糙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提醒着他肩上的分量。

远处，张军教练抱着战术板走来，哨声划破清晨的宁静。纪风深吸一口气，新洗的球衣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混着草坪的清新气息涌入鼻腔。这一刻，巴塞罗那训练场上的红蓝色地砖、巴黎圣日耳曼更衣室的队歌、天河体育场的欢呼声，都化作脚下这片浸润着汗水的绿茵场。他转头看向并肩而立的艾瑞克和林宇轩，三人相视一笑，如同三年前初入国青队时那般默契。

尖锐的哨声划破晨雾，张军教练拍了拍战术板：“先绕场五圈，最后三名加练折返跑！”纪风活动着脚踝，暗红色球衣下的肌肉微微绷紧，身旁的艾瑞克正用英语轻声哼唱着巴黎圣日耳曼队歌，林宇轩则已经像头猎豹般冲了出去。

绕场跑的队伍中，老队友们的玩笑声不断。“李阳，你这后卫体格越来越壮，跑起来像坦克！”周洋边喘气边调侃。李阳笑着回击：“等会抢圈训练，看我不把你球断下来！”纪风保持着稳定的节奏，感受着脚下香河基地特制的混合草皮——这和诺坎普的天然草触感不同，却同样坚实。

热身结束后，张军将战术板转向众人：“今天重点练高位逼抢和快速反击。纪风、艾瑞克，你们带两组打对抗。”随着一声哨响，绿茵场瞬间沸腾。纪风回撤接球时，余光瞥见李阳正高速逼抢，他轻巧地用拉玛西亚式的“油炸丸子”过人，将球分给插上的周洋。艾瑞克则展现出法甲赛场的灵性，他突然前插跑出“影子前锋”的线路，接林宇轩的长传后，一记写意的挑射越过门将头顶。

“停！”张军的哨声响起，“艾瑞克，你的跑位很聪明，但最后处理球太独！纪风，注意协防意识，你现在是队长！”教练的声音回荡在训练场上，纪风认真地点头，他深知在巴萨预备队，犯错会有梅西、布斯克茨这样的前辈提醒；而在这里，他要成为提醒别人的人。

接下来的分组对抗愈发激烈。当纪风与林宇轩完成一次教科书般的二过一时，场边响起阵阵喝彩。但很快，张军又指出问题：“配合是不错，但速度太慢！奥运会赛场上，对手可不会给你们这么多时间！”汗水顺着纪风的下颌滴落在队徽上，他抹去额头的汗珠，对队友们喊道：“再来！”

夕阳西下时，高强度的训练终于结束。队员们瘫倒在草坪上，大口喘着粗气。纪风却主动走向张军：“教练，我想加练定位球。”艾瑞克和林宇轩对视一眼，也挣扎着起身：“算我们一个。”远处，天边的晚霞将国奥队的球衣染成金色，三个少年的身影在训练场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如同他们此刻愈发坚定的足球梦想。

夕阳把训练场的草皮染成琥珀色，纪风甩了甩发梢的汗水，刚抓起场边的运动水壶，余光突然扫到看台阴影处的异动。台阶上立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身后跟着四个黑衣壮汉，那人金丝眼镜反着冷光，正慢条斯理地用白手帕擦拭扶手——是陈戌源，中国足协主席。

“张指导，来这边说两句。”陈戌源的声音穿透暮色，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张军握着战术板的指节瞬间发白，朝队员们喊了句“先去休息”，便转身大步走向看台。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林宇轩攥着毛巾的手紧了紧，压低声音：“上次新闻说张导在足协会议室拍了桌子，不会...”

艾瑞克的浅褐色眼眸紧紧盯着看台上交头接耳的两人，帽檐下的脸色有些发白：“我爸在巴黎给我打电话，说足协给欧洲俱乐部发了警告函...”话没说完，陈戌源突然转身，目光直直穿过三十米距离，与纪风对视。少年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那眼神像淬了冰的钢针，将他在巴萨的每一场比赛、每一次争议都钉在原地。

“都愣着干什么！”张军突然攥着手机冲回场地，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铁青，“今晚加练，所有人七点到健身房！”教练刻意避开队员们的视线，可纪风分明听见看台上飘来一句模糊的“...敲打敲打，别以为留洋就...” 晚风卷起场边的矿泉水瓶，咕噜噜滚过纪风脚边。他望着陈戌源逐渐远去的背影，金丝眼镜在暮色里最后一闪，像把悬在头顶的铡刀。更衣室的铁门被推开时，潮湿的汗味裹挟着不安涌出来，而远处的训练灯次第亮起，将少年们的影子拉得扭曲又漫长。

浴室蒸腾的热气还未散尽，纪风刚把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往后一捋，手机就在木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张军的消息简短得让人发怵：“10分钟后，主楼302会议室。”艾瑞克对着镜子系浴袍的动作顿住，浅褐色眼眸映着屏幕冷光；林宇轩咬着牙刷从卫生间探出头，含混不清地说：“不会和下午看台上那事有关吧？”

走廊顶灯在光洁的地砖上投下惨白的光斑，三人推开会议室门时，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长桌尽头，陈戌源正用钢笔敲着文件，身旁坐着几位西装革履的官员，茶几上摆放的保温杯飘出枸杞的暗红。“都坐吧。”陈戌源头也不抬，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响。

纪风下意识往阴影里缩了缩，却还是撞上对方镜片后的目光。当其他官员轮流说着“为国争光”“放下架子”的套话时，陈戌源突然翻开一本剪报：“有些同志，在国外镀了层金，就忘了自己的根。”他指尖重重敲在某篇关于留洋球员的报道上，“足球是集体运动，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舞台。”

艾瑞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攥着会议记录本的指节泛白；林宇轩盯着地面的纹路，运动鞋在地板上无意识地碾出痕迹。纪风数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直到散会时，陈戌源经过他身边，轻飘飘丢下一句：“年轻人，别把俱乐部那套带到国家队来。”

走廊里的穿堂风卷起未关严的窗页，三人沉默着走向宿舍。月光透过玻璃斜斜切在地面，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艾瑞克突然踢飞脚边的石子：“他懂什么叫足球吗？”话音未落，林宇轩已经打开手机相册，翻出U16时全队挤在宿舍吃泡面的照片：“管他呢，咱们的目标从来没变过。”纪风望着照片里自己青涩的笑脸，摸到口袋里梅西的便签，金属队徽在掌心烙下微微的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