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铜奔马：跨越千年的艺术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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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神秘的诞生：雷台汉墓的惊世发现

1969年9月，甘肃武威的秋日带着一丝凉意。当地农民在雷台附近挖掘防空洞时，铁锹突然碰到坚硬的砖石，一个尘封近两千年的地下世界由此开启。这座东汉晚期的大型砖室墓，如同一个神秘的时间胶囊，静静守护着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雷台汉墓的结构恢宏，由墓道、甬道、前室、中室、后室及三个耳室组成。当考古人员进入墓室时，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近2000件文物整齐排列，其中最耀眼的当属99件铜车马仪仗俑。这些铜马形态各异，有的昂首嘶鸣，有的腾空欲驰，仿佛一支随时准备出征的精锐之师。而在车马阵的最前方，一匹三足腾空、一足踏鸟的铜马，以其惊世骇俗的造型，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便是后来名震天下的铜奔马。

关于墓主人的身份，学术界至今争论不休。根据出土的四枚龟钮银印和铜马铭文推测，墓主人可能是东汉末年的“破羌将军”张绣。张绣是武威郡祖厉县人，曾在宛城大败曹操，后归降汉室，被封为宣威侯。其墓葬规模、随葬品级别以及车马仪仗的规格，均符合东汉秩比二千石以上官吏的身份。然而，也有学者提出不同观点，认为墓主人可能是东汉武威太守张江、道教创始人张道陵，或是前凉武王张轨。这些猜测为铜奔马的身世增添了更多神秘色彩。

二、永恒的姿态：铜奔马的艺术密码

铜奔马通高34.5厘米，长45厘米，宽13厘米，重7.15公斤，采用青铜铸造而成。其造型之精妙，堪称中国古代青铜艺术的巅峰之作。马首微左扬，双耳竖立如削竹，双目圆睁，鼻翼翕张，仿佛正在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马身矫健，肌肉线条流畅，鬃毛和尾丝随风飘拂，展现出骏马的剽悍与灵动。最令人称奇的是，马的三足腾空，右后蹄却精准地踏在一只回首惊顾的飞鸟之上，整个身体的重心完全集中于这一点，形成了一种动人心魄的平衡感。

这只被踏的飞鸟，成为铜奔马命名争议的焦点。有人认为它是燕子，故有“马踏飞燕”之称；有人认为是龙雀，因此得名“马超龙雀”；还有人推测是鹰、隼等猛禽。最终，为避免对鸟形底座的认定分歧，这件文物被正式定名为“铜奔马”。无论飞鸟为何种禽鸟，它的存在都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既增强了奔马凌空飞驰的动势，又通过鸟的躯体扩大了着地面积，使整座雕塑在力学上达到了完美平衡。

三、匠心独运：汉代工匠的智慧结晶

铜奔马的铸造工艺，堪称古代科技与艺术的完美结合。考古人员通过x光探伤扫描发现，工匠采用了陶范分段铸造法，先分别铸出马头、马身、马腿、蹄下飞鸟等部件，再将它们铸接成一体。马尾和马璎珞则单独铸造，插入预留的孔洞中。

为解决单腿支撑的强度问题，工匠们巧妙地在马腿内加入铁芯骨，形成“铁骨铜腿”。这种设计类似于现代建筑中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大大增强了马腿的支撑力。经过2000多年的岁月洗礼，铜奔马依然伫立不倒，充分彰显了汉代工匠的高超技艺和惊人创造力。

雷台汉墓出土的铜车马仪仗队，是研究汉代社会的重要实物资料。这支由38匹铜马、1头铜牛、14辆车、45个俑组成的庞大队伍，完整再现了东汉时期高官出行的仪仗规模。其中，斧车在前开道，轺车居中，辇车、大车随后，武士俑手持矛戟护卫两侧，奴婢俑则负责侍奉主人。车马的形制、装饰以及人物的服饰、姿态，都严格遵循汉代的舆服制度，为我们勾勒出一幅鲜活的汉代社会生活画卷。

四、文明的象征：铜奔马的多重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