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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的蟠龙柱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苏映瑶踩着云头锦鞋跨过汉白玉门槛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前世此时她正跪在坤宁宫抄《女诫》,墨汁浸透了素绢,皇后的檀香珠串在案头滚来滚去,说“贤妃连抄经都分神,难怪陛下不来”。
可今生——她垂眸看了眼袖中鼓起的卷轴,那是昨夜墨羽寒让人从李尚书私宅暗格里取来的《漕运司借据》,纸角还沾着霉味,却比前世任何时候都让她安心。
“升朝——”
鸿胪寺卿的唱喏惊得檐下雀儿扑棱棱飞散。
苏映瑶抬眼,看见萧煜端坐在龙椅上,玄色衮服上的金线在烛火里忽明忽暗,目光正锁在她腰间的血玉坠子上。
那是先皇后临终前塞给她的,前世她当宝贝收着,直到被皇后派人搜走,说“贱妾不配戴先皇后遗物”;今生她偏要戴在最显眼处,让所有人看清楚——那些被掩盖的真相,该见天日了。
“启奏陛下,臣有本要参!”
陈御史的声音像把淬了冰的刀,划破满殿静谧。
苏映瑶余光瞥见李尚书的朝珠在腰间晃得急,青灰色官服下的手指死死抠住笏板,指节泛出青白。
前世李尚书就是这样,在她灵前掉了两滴鳄鱼泪,转头就把苏家最后一个男丁发卖去了苦寒之地。
“臣查得礼部尚书李正元,借漕运赈灾之名挪用库银三万两,将银锭铸入科举考卷夹层,助二十三名考生夹带舞弊!”陈御史抖开一卷画轴,漕运码头的验货图铺在丹墀上,“这是码头工人昨夜指认的‘青砖’,敲开后内藏的银锭,与苏家旧宅井底挖出的账册编号一一对应。”
丹墀下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李尚书突然踉跄两步,笏板“当啷”砸在地上:“陈大人血口喷人!苏映瑶与苏家有私,这是她——”
“李大人急什么?”苏映瑶上前两步,袖中卷轴“唰”地展开,《漕运司报销单》与《科举考卷摹本》并排在御案前,“您看这报销单上的‘青砖’单价,比市价高了三倍;再看考卷夹层的火漆印——”她抬手指向摹本边缘的梅花印,“与您私印的梅花纹,连花蕊数目都分毫不差。笔迹鉴定官,可愿当庭指认?”
阶下站着的老学究颤巍巍上前,盯着两方印鉴看了半柱香时间,突然跪下行礼:“回陛下,确是同一人所刻。”
李尚书的脸瞬间煞白,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打湿了胸前的补子。
苏映瑶望着他扭曲的面容,前世那些被他推到她身上的罪名突然清晰起来——“贤妃私通外臣”的谣言是他传的,“苏府私藏军械”的密折是他写的,连她难产时被调走的稳婆,都是他塞给皇后的人。
“还有这个。”墨羽寒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负手而立,玄色蟒袍上的金线在殿中流转如波,“臣的暗卫在李大人书房暗格里,寻到了这张《漕运司借据》。”他将一张泛黄的纸笺推到苏映瑶手边,“上面写着‘为助寒门苏明远’——苏明远,可是李大人嫡女的乳母之子?”
“你、你胡说!”李尚书突然扑向御案,却被殿前侍卫按住。
苏映瑶看着他挣扎的模样,想起前世苏明远被他害得家破人亡时的惨状,喉间泛起腥甜。
她深吸一口气,将借据举高:“苏明远不过是个卖菜的,李大人为何要以赈灾银助他?是真怜寒门,还是用他的名义做幌子?”
殿中死寂。
萧煜的指节抵着额角,目光在证据间来回梭巡,突然冷笑一声:“好个李正元,朕让你管礼部,你倒管到户部、刑部头上去了!”他抓起案上的火漆印砸向丹墀,“传朕口谕,着大理寺即刻查封李府!”
“陛下开恩!”
一声娇唤惊碎满殿肃杀。
苏映瑶转头,看见韩贵人扶着殿柱站起,月白宫装下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竹叶:“李大人素日最是清廉,定是有人构陷……”她话音未落,苏映瑶已将一方绣着并蒂莲的私章拍在案上:“这是韩贵人身边大宫女柔儿的私章,与李大人书信落款的印鉴可还像?”她又展开一卷纸,“长乐宫地窖《药典》夹层里的信,说‘先皇后托梦示警,需速速将赈灾银转作他用’——韩贵人,先皇后的梦,是你托的,还是李大人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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