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月裂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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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承山巅隐于云海之上，九重白玉阶自虚空垂落。

每阶皆刻上古凶兽图腾，獬豸衔日、穷奇踏月，青玉浮雕在霞光中流转活气，仿佛随时会破石而出。

百丈见方的玄铁擂台悬浮中央，四角各立蟠龙金柱，龙睛嵌着昆仑玉髓，射出光幕笼罩全场。

“咚——”

夔牛鼓震碎晨雾，几百个宗门旌旗猎猎作响。

紫霄殿众人乘玄鹤而至，沈君言踏着凝成实质的剑意落在东首主位，雪白道袍上紫电暗纹游走如龙。

西侧万兽门的饕餮战车碾过云层，翟智明肩头立着三尾火凤，赤金翎羽烧得空气扭曲。

而擂台上方，便是早已座无虚席的观众席，观众席最中间较为豪华视野开阔的几排位置，则是特地给几个上流宗门话事人置留的位置。

天魔宗和万兽门的话事人早早就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坤循道兄的饕餮战车越发精进了。”天魔宗掌门闭目轻抚膝头骷髅法器，那骷髅七窍突然喷出幽蓝磷火，“听说前些日子万兽门弟子在云梦泽，一口气收了七只千年蛟魂？”

翟智明肩头火凤突然振翅，翎羽抖落的火星竟在半空凝成夔牛图腾，乾安真君看着身后的翟智明，不等坤循真君答话，便说道：“道友说笑了，不过是给新入门的孩子们练练手。倒是贵宗在落魂渊布下的九幽引魂阵......”图腾突然张口吞掉磷火，“当心引火烧身。”

观星台突然震颤，台下不远处的沈君言道袍上的紫电纹路骤然明亮。他指尖轻叩玉案，震散的夔牛虚影化作细雨飘落：“昨夜天狼星犯紫微，晚辈倒是参悟出些趣事——”雨滴在案几凝成星图，“这斩天大会的签筒里，混进了一枚荧惑签。”

空气突然凝滞。

坤循真君战车上的饕餮纹睁开第三只眼，邱炽杰膝头骷髅咧开黑洞洞的嘴。两人目光在星图上空交汇，虚空中炸开无声惊雷。

“到底是年轻人眼毒。”天魔宗主袖中滑出半截不定骨，“荧惑现世，当祭三牲。”

“巧了。”乾安真君掌中浮现青铜兽面，“我门下刚猎了头化形的讹兽。”

一直闭目养神一言不发的紫霄殿掌门江彦斌忽然轻笑，星图化作蝴蝶纷飞：“诸位怕是误会了。”他抬手接住一只冰晶蝶，“淬剑的火候到了，顽铁自会现形。”

一名仙盟下属的弟子见时刻已到，便大声呼喊道：“第二次启阵时辰已到，开阵门！”

原先沈君言等人一众大宗门已经先一步到达屏承山山顶，早已修整完毕，这一批弟子伤亡一半不到，若按历届斩天大会从屏承山底到山顶的人数记录和时间记录已经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成绩了。

从四道光门内越早走出，遇到的危险就越少，反之则越凶险。

山顶边缘处几根铭刻着古老符文的石柱随即启动阵法，光华运转，四道光门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外面之人从光门便可看到里面的景象，依次排列着春夏秋冬的场景。

四道光门在符文石柱的震颤中彻底成型，春门内桃雨纷扬，夏门里熔岩翻涌，秋门中金叶如刃，冬门处暴雪呼啸。

光幕外浮动的虚影里，竟能窥见门内流速迥异的时间——春门一息便是三刻，冬门一瞬恍若千年。

“这批怕是要全军覆没。”江彦斌指尖把玩着一枚冰晶，映出冬门内暴雪纷飞的场面，一名隶属仙盟的青衫修士好奇门内的景象，那人刚踏入光幕，便被暴雪吞噬，睫毛凝出霜花，转瞬间化作冰雕，又被罡风绞成晶粉。

春门突然爆出惨叫。

三名结伴的女修坠入花海，足下藤蔓瞬间绞碎护体灵气。漫天桃花竟生出锯齿，将她们的血肉卷成花泥。一株食人桃树根茎蠕动，将碎骨一块一块的吐了出来。

“倒是省了些事。”坤循真君抚掌一笑，战车饕餮纹张开巨口，将光门溢出的血气尽数吞噬。

夏门此刻最为热闹。赤膊壮汉挥舞玄铁重锤，硬生生在岩浆中劈出通道。突然地脉震颤，九条火龙破土而出，将他连人带锤卷入沸腾的硫磺湖。观众席爆出喝彩。

“秋门还剩几个喘气的？”邱炽杰骷髅法器吐出鬼火，在秋门金叶风暴中标记出七道身影。

其中一人祭出八卦镜，镜光却反将同伴切成碎块。残余修士突然调转剑锋自刎，血雾凝成诡异的暗红色彼岸花图腾。

“此人是谁？”翟智明向前一步，向师尊乾安真君问道。

“据说是天魔宗的弟子，叫什么铁岭弑，先前在人世间便杀人如麻，加入天魔宗后更是有恃无恐，”乾安真君不屑的回答道，“嗜杀之徒罢了。”

前面几道门没了动静后，众人再次把目光放在最后一道冬门上。

“冬门自斩天大会设立以来，八百七十四载未有一人生还。”紫霄殿掌刑长老抚着雪白长须，玉牌上浮现历年冰雕尸骸的影像，“当年青阳宗圣子携九阳离火罩入内，不过撑了三息便成冰屑。”

观众台上，天机阁主手中星盘骤亮：“暴雪含时空道则，每片雪花皆是千年寒气的凝缩。”星轨突然断裂，“莫说肉体凡胎，便是玄铁重甲也撑不过半盏茶......”

话音未落，冬门光幕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痕。邱炽杰膝头骷髅突然发出厉啸，七窍喷涌的磷火竟在虚空凝成血色篆文——

“生者入，亡者出。”

“倒是个新鲜死法。”坤循真君战车上的饕餮纹张开第三目，瞳仁映出光幕深处景象：

冰层下堆积着历代修士的霜骨，竟在寒气滋养下生出冰晶经络，宛如活物般向光门爬行。

江彦斌突然捏碎手中冰晶，春门夏门秋门应声闭合。漫天冰屑凝成水镜，映出冬门内正在发生的诡变——暴雪中心竟有团幽蓝火焰摇曳，所过之处冰螭残魂纷纷退避。

“此火莫非是南冥离火不成？”不少识货的老家伙纷纷失声大喊道，南冥离火极难掌控，现世几乎没有人掌握，此火只记载于古籍之上，相传为远古神族所创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