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孤王护娇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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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鼓响第一声时,萧煜按在何太监腕上的指节泛着青白。
龙案上烛芯“噼啪”爆响,溅起的火星落在他攥着断簪的手背上,他却恍若未觉——何太监袖中那方密报边缘洇开的墨迹,正随着老太监发抖的手腕,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陛下饶命!”何太监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冷汗顺着皱纹往下淌,“这是今日未时三刻,暗桩从摄政王府偏门递来的……”
萧煜没接话,只是用断簪挑开密报封口。
羊皮纸展开的瞬间,一张素绢从夹层滑落,落在他龙袍前襟上。
那是幅极小的仕女图,笔锋却极劲。
画中女子立在青石碑前,月白锦裙沾着新泥,鬓边银蝶簪缺了半片翅膀,正与他袖中那截断簪严丝合缝。
她身侧立着玄色大氅的男子,指尖虚虚护在她后腰,分明没碰到半分,却叫整幅画都浸在暖融融的烟火气里。
“河工司新碑。”萧煜喉间发涩。
前世苏映瑶跪在承禧宫炭盆前抄经时,他也曾见过这样的烟火气——不过那时她鬓边是皇后赏的翡翠簪,炭盆里的火星子溅在她腕上,她咬着唇不吭一声,只把染了墨渍的疤痕往袖底藏。
“这是赵侍卫故意泄露的?”他突然捏紧素绢,断簪尾端的银蝶翅尖扎进掌心,“那墨府暗卫号称铁桶,怎容得你们的人近身?”
何太监浑身筛糠般抖起来:“奴才也是刚得信儿……赵侍卫今早给马厩换草料,那幅画就夹在草堆里,还压着块墨府的玄铁令牌……”
萧煜霍然起身,龙袍扫落半案奏报。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忽然想起前世苏映瑶咽气前,床帐外也飘着这样的冷白天光。
那时皇后端着参汤站在廊下,说“贤妃累了,莫要吵她”;而他站在门槛外,看着她腕上的疤痕被冷汗浸得发白,终究没敢跨进去。
“起驾承禧宫。”他将素绢塞进袖中,断簪扎得掌心生疼,“把御书房的《河图》拓本带上。”
墨羽寒的密室里,炭盆烧得正旺。
苏映瑶将染血的账册按在西疆地图上,烛火映得她腕间淡粉疤痕发亮。
“赵将军说,最近西疆商队运的不是盐铁,是带倒刺的车轴。”她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玉门关,“李尚书当年就是用这法子,把兵器拆成零件混进粮车。”
墨羽寒突然覆上她手背。
他掌心带着常年握兵符的薄茧,擦过那道疤痕时轻得像片雪:“你我联手修了三年河工,挖的不只是河道。”他另一只手拿起案头的河工图,指腹点在黄河支流的标记上,“这些新修的水闸,战时能截流断敌,平时能运粮通商。”
苏映瑶抬眼望进他深潭般的眼底。
前世此时,她正跪在承禧宫佛前抄《女诫》,墨羽寒则在三十里外的边境杀退北戎十万大军。
那时她总觉得,这摄政王的玄色大氅上永远沾着血,直到重生那日,她在御花园井里找到自己的骸骨——肋骨间插着半柄断剑,剑鞘上雕着墨府的玄铁云纹。
“王爷。”她抽回手,将账册锁进檀木匣,“赵侍卫那边该有消息了。”
话音未落,密室门被叩响三声。
赵侍卫的声音混着风雪灌进来:“王妃,马厩逮了个生面孔,怀里揣着给陛下的密信。”
墨府马厩的草垛旁,萧煜的暗探被按在墙上。
赵侍卫的刀尖抵着他喉结,玄铁甲片擦过草屑发出沙沙声。
暗探的密信掉在地上,“先皇后骸骨”几个字被雪水浸得模糊。
苏映瑶提着羊角灯走来时,他突然哭嚎:“娘娘饶命!是陛下说……说先皇后死得蹊跷,要奴才找……”
“闭嘴。”苏映瑶蹲下身,拾起那张纸。
前世先皇后确实死得蹊跷——她中毒那日,苏映瑶奉皇后之命送了盏百合灯;她断气前,手指死死抠住苏映瑶的衣袖,指甲里塞满了灯油。
后来萧煜把灯摔在承禧宫,碎瓷片扎进她脚腕,血把青石板染成了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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