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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科学驱鬼大作战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五章:磷粉与哨子

巳时的凶宅天井晒着薄雪,老槐树的枝桠筛下碎银般的光,落在张小帅膝头的铜盆里——盆中磷粉泛着幽蓝的冷光,随呼吸轻轻浮动,像极了义顺棺木铺那具“鬼火”棺材的棺盖暗纹。他指尖沾着磷粉抹在验骨刀背,刀刃立刻映出淡蓝的影,恍若货郎临终前攥着的哨子,在记忆里发出细不可闻的颤音。

“头儿,”大牛扛着新刨的“獬豸角”木桩走来,桩头缠着醒魂草,草叶上凝着的雪水,滴进磷粉盆里溅起微光,“义顺掌柜说,这货郎走南闯北时,总在鞋底缝‘磷粉袋’——说是能‘照破山精野怪’,没想竟成了自个儿的‘引魂粉’。”他忽然指了指木桩上的刀痕,“您瞧这刻纹,跟货郎骸骨腕间的铃铛印子,一模一样。”

磷粉忽然腾起细雾,在雪光里聚成歪扭的“货”字——是货郎用最后一口气,在棺盖上划的。张小帅摸出从棺材缝里捡的竹哨,哨身刻着缠枝莲,莲心处嵌着粒磷粉凝成的珠子,此刻与铜盆里的光共振,发出“嗡嗡”响——不是鬼鸣,是活人留在世间的、未说完的话。

“老仵作,”他忽然望向正堂方向,验骨台上的货郎骸骨腕间,铃铛正随着哨声轻颤,“这磷粉不是普通矿粉——掺了‘镜花粉’和‘驻颜丹’的铅粉,当年王典史就是用这‘鬼火’,逼疯了前两任房主。”验骨刀挑起哨子,磷粉珠子滚进刀疤,竟将掌心的旧伤映成淡蓝,“货郎鞋底的磷矿粉,来自城西废窑——那儿曾是赵贪廉炼‘秋石丹’的‘活人矿’。”

老王的烟袋锅子敲在槐树根上,火星溅进磷粉盆,腾起淡紫的烟——是镜花粉遇火的反应。“大人您瞧,”他抖开从货郎衣领里搜出的碎布,靛青布料上的磷粉印,竟显出血字“窑厂活口”,“七年前赵贪廉把童工逼进废窑挖磷矿,货郎那时才十岁,靠啃磷矿石活了下来——这哨子,是他用死人骨头刻的。”

狸花猫忽然跳上铜盆边缘,爪子沾着磷粉,在雪地上踩出串淡蓝的梅花印,每朵花心都嵌着细小的“冤”字——那是货郎藏在磷粉里的、用指甲刻的密文。张小帅忽然想起义顺掌柜的话:“这棺材半夜总响哨,跟货郎生前走街串巷的调子一样。”此刻哨子被他放在唇边,刚要吹响,却见磷粉雾里,渐渐浮出个孩童的轮廓——光着脚,鞋底沾着磷矿粉,腕间系着没刻完的铃铛。

“是当年死在废窑的孩子。”老王忽然剧烈咳嗽,烟油溅进磷粉,竟将“冤”字烧成“原”——原是原由,是货郎藏了二十年的原由。他忽然指了指槐树洞里的磷粉结块,“赵贪廉用‘磷火’伪造‘鬼窑’,让百姓不敢靠近,实则在里头炼‘人丹’——货郎冒死带出的磷粉,就是铁证。”

哨子忽然自己响了,细弱的哨音混着磷粉的“滋滋”声,竟在天井里织成张淡蓝的网,网眼处映出废窑的场景:童工们背着竹篓,篓底漏出的磷粉,在黑暗里连成线,像极了提刑司的“断角旗”。张小帅忽然将磷粉洒在老槐树的断枝上,断口处的年轮里,竟嵌着半截哨子碎片——正是货郎七年前被王典史打断的那截。

“大牛,”他忽然指向城西废窑方向,磷粉光顺着风向,在雪地上画出箭头,“带醒魂草灯去废窑,把货郎刻的‘冤’字磷粉,全扫进验骨箱——记住,每粒粉底下,都可能埋着孩子的骸骨。”验骨刀敲了敲竹哨,哨音惊飞檐角的夜鹭,“再把这哨子挂在窑门口,就说‘提刑司收魂,闲鬼莫近’——当年他们用‘鬼火’吃人,如今咱们用‘鬼火’照人。”

大牛攥着“鬼面盾”点头,盾牌上的鬼脸在磷粉光里,竟显出货郎的轮廓——不是狰狞,是释然。他忽然指着铜盆里的磷粉,“头儿,这粉在雪地里能留三天——咱把它撒在凶宅周围,要是王典史的人敢来,脚印就会发光!”

“不光要让脚印发光,还要让人心发光。”张小帅忽然将竹哨插进老槐树的断角,哨身的缠枝莲,此刻与树上的獬豸木雕重合,“老仵作,把货郎的口供写成榜文,就着磷粉贴在顺天府衙门前——让百姓瞧瞧,他们怕的‘鬼火’,不过是官老爷们用孩子骨头磨的粉;他们躲的‘凶宅’,不过是活人心里的鬼,比任何鬼都可怕。”

老王郑重地点头,烟袋锅子在榜文纸上敲出磷粉印,“货郎”二字底下,渐渐显出“活口”——是当年从废窑逃出的活口,是提着磷粉哨子走街串巷的活口,更是用命给提刑司递来证据的活口。而张小帅手里的磷粉,此刻正被阳光晒成粉末,细细的光粒飘向顺天府,落在王典史的轿帘上,将他袖口的齿轮绣线,映成淡蓝的“死”字——不是死亡,是死罪,是所有用孩子血炼药的人,该得的死罪。

巳时的雪渐渐化了,磷粉在青石板上,将“凶宅”二字,洇成“醒宅”——醒的是宅子,更是人心。狸花猫忽然舔了舔铜盆里的磷粉,爪子拍了拍张小帅手背,肉垫上的“冤”字,此刻竟变成“愿”——愿是愿力,是货郎的愿,是所有死在废窑的孩子的愿,愿这人间,再无“鬼火”,再无“凶宅”,再无藏在黑暗里,用磷粉骗人的活鬼。

而那具躺在验骨台上的货郎骸骨,此刻腕间的铃铛,正随着竹哨的余音轻颤——铃铛缝里的磷粉,渐渐析出“还”字,不是偿还,是还魂,是让所有被磷粉掩盖的冤魂,借着提刑司的光,重新回到人间,说一句:“瞧啊,这不是鬼火,是我们的骨头在发光,是公道,终于来了。”

雪水顺着老槐树的断角滴落,冲散了地上的磷粉,却在碎光里,显出个“明”字——明是光明,是磷粉遇光的明,是提刑司的刀,劈开黑暗的明。张小帅望着手里的竹哨,哨身的缠枝莲,此刻竟沾着醒魂草的露水,开出淡紫的花——那不是花,是货郎的笑,是所有被救的孩子的笑,是这凶宅天井里,终于能在阳光下,绽放的、带着磷粉微光的,生的希望。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六章:哨音与契痕

酉时的凶宅西厢房浸在暮色里,窗棂的影子斜斜切过老王佝偻的背,烟袋锅子敲在竹哨上,发出“嗒嗒”的响——哨口细密的齿纹间卡着稻草屑,吹过时带出的气流,竟真似婴孩含混的啼声,尾音里还带着几分当铺朝奉的尖细。“这哨子是从西厢房稻草堆里翻出来的,”他指尖蹭过哨身焦黑的“钱”字烙痕,火漆印的边角还凝着半粒丹砂,“城西‘钱记当铺’的标记——当年绸庄掌柜暴毙,当铺可是拿了他半幅田契的。”

张小帅接过哨子,验骨刀尖挑起哨口的稻草屑——草茎上沾着靛青布丝,与后宅水井捞出的银簪缠发同一纹样。暮色透过窗纸的破洞落在“钱”字上,竟将火漆印的边缘,映成个歪扭的“锁”字——锁的是田契,是绸庄掌柜的命,更是当铺与王典史勾连的密道。“老仵作,”他忽然指了指窗台上的泥脚印,三枚清晰的鞋印边缘,凝着与哨子相同的火漆颗粒,“钱记当铺的朝奉,上个月还来‘收鬼债’——这哨音,怕是他们催债的暗号。”

老王忽然剧烈咳嗽,烟油溅在哨身,竟将“钱”字烙痕下的焦皮烫开,露出底下的小字:“卯时三刻,田契入柜”——字迹歪斜,像是被人用刀抵着后背写的。他忽然想起绸庄掌柜的尸格记录:“右手虎口有刀伤,指缝嵌着稻草”——正是握哨子反抗时,被朝奉砍的。“大人您瞧,”他抖开从当铺密档里搜出的田契残页,“这半幅田契的‘钱’字花押,跟哨子烙痕的火漆印,出自同一把烙铁。”

狸花猫忽然跳上窗台,爪子扒拉着窗纸破洞,竟扯下片带字的残页——“当票第叁佰陆拾柒号”的墨字下方,用丹蔻画着个断角獬豸,角尖滴着银钱,正是王典史给当铺的“护符”。张小帅忽然摸出从刘三鞋底抠出的火漆颗粒,与哨子上的火漆相抵,竟在暮色里腾起缕淡紫的烟——是镜花粉混着丹毒的气味,当年当铺朝奉就是用这烟,让绸庄掌柜“暴毙”后,田契顺理成章入了当铺。

“大牛,”他忽然望向城西当铺方向,暮色里,当铺的“当”字灯笼正被风吹得乱晃,“带醒魂草灯去钱记当铺,把地窖第三只樟木箱撬开——里头藏着的‘鬼债’账本,每笔‘卯时入账’,都对应着一桩‘暴毙案’。”验骨刀敲了敲竹哨,哨音惊飞檐角的夜鹭,“再把这哨子挂在当铺门口,就说‘提刑司收债,欠魂者还’——当年他们用哨音索命,如今咱们用哨音勾魂。”

大牛攥着“鬼面盾”点头,盾牌边缘的火漆印,此刻在暮色里显出“冤”字:“头儿放心!俺把盾牌立在当铺柜台,就说‘敢动账本者——’”他忽然压低声音,模仿婴孩夜啼的哨音,“‘就让他尝尝绸庄掌柜的滋味,被哨子锁了魂,半夜跟着稻草走!’”

老王忽然将烟袋锅子插在窗台下,烟油渗进青砖缝,竟将里头的稻草茎染成淡紫——是丹毒渗入的痕迹。“大人,”他忽然指了指哨身的齿纹,“这哨子的刻痕,跟绸庄掌柜骸骨指节的刀伤,角度一模一样——当年他就是用这哨子,在稻草堆里刻下‘钱’字,想告诉咱们……”“想告诉咱们,钱记当铺是‘齿轮计划’的银钱枢纽。”张小帅接过话头,指尖抚过哨身的焦痕,“赵贪廉炼药的银钱,王典史压价的分赃,全走了当铺的账——这哨子,就是他们的‘分赃哨’。”

暮色渐浓,竹哨忽然自己响了,细弱的啼声混着稻草的“沙沙”响,竟在西厢房织成张透明的网,网眼里映出当铺地窖的场景:朝奉们踩着稻草,将田契塞进樟木箱,箱底垫着的,正是赵贪廉的“药银流水账”。张小帅忽然将哨子浸进醒魂草汁,哨音立刻变了调子,不再是婴孩夜啼,而是成年男子的怒吼——是绸庄掌柜临死前,用最后一口气,对着稻草堆喊出的“冤”。

“老仵作,”他忽然望向正堂方向,验骨台上的绸庄掌柜骸骨,此刻指节正对着西厢房,“把当铺的‘鬼债’账本,跟这哨子一起摆在公堂——让顺天府的百姓瞧瞧,他们怕的‘鬼债’,不过是官商勾结的血债;他们躲的‘当铺’,不过是活人用田契换人命的、吃人的窟。”

老王郑重地点头,烟袋锅子敲在哨身的“钱”字上,火漆印应声而落,露出底下的“欠”字——欠的是债,是命,是天理。而张小帅手里的竹哨,此刻正被暮色染成深灰,哨口的齿纹间,却透出丝淡紫的光——那是醒魂草汁渗进刻痕,将“欠”字,照成“还”字。

当第一声哨音从当铺门口响起,当第一本“鬼债”账本摊开在公堂,这人间的“鬼蜮”,就已露出了破绽——不是靠完整的证据链,而是靠每一个被忽视的细节:稻草堆里的哨子,田契上的火漆印,骸骨指节的刀伤,还有暮色里,那声不再是夜啼的、属于活人的怒吼。

夜风裹着哨音,吹过凶宅的飞檐,老槐树的断角处,不知何时缀满了醒魂草的花苞——淡紫色的花,在暮色里轻轻颤动,像绸庄掌柜生前绣在账本上的“公道”二字,更像张小帅腰间的残牌断角,永远温热的、未凉的、等着卡住人间齿轮的光。

而王典史此刻正躲在当铺后堂,听着门外的哨音,盯着自己掌心的火漆印——那抹焦黑,像极了七年前他亲手盖上的“钱”字烙痕,此刻却在醒魂草灯的光里,渐渐变成“囚”字。他忽然想起张小帅说过的话:“鬼火不是鬼,是磷火;鬼债不是债,是血债——而血债,总得有人还。”

暮色渐深,凶宅西厢房的窗下,老王蹲在稻草堆旁,烟袋锅子又敲了敲竹哨——这回,哨音不再是婴孩夜啼,而是清亮的、穿破暮色的、属于提刑司的、断角獬豸的啸。那啸声里,有绸庄掌柜的冤,有货郎的恨,有无数个被当铺“鬼债”碾碎的魂,更有张小帅掌心的疤,父亲残牌的断角,母亲银簪的缺笔,合在一起,拼成的那个字:

“明。”

明是天明,是真相大白的明,是所有被掩盖的血债,终于在哨音里,显形的明。当第一朵醒魂草花在老槐树断角处绽开,当第一笔“鬼债”在公堂账本上勾销,这用田契和人命堆成的“齿轮”,就已开始逆转——不是靠完整的獬豸角,而是靠每一道断角的缺口,让光钻进来,让血债现形,让所有藏在当铺稻草堆里的、装在樟木箱里的、烙在火漆印里的罪孽,都在这声哨音里,无所遁形。

雪粒子忽然落了下来,打在竹哨上,将“钱”字残痕,冲成“浅”字——浅是浅显,是这世道的罪孽,从来不是深不可测的鬼蜮,不过是活人对活人、明明白白的、血淋淋的、逃不掉的亏欠。而张小帅望着手里的哨子,忽然笑了——哨音还在响,暮色渐浓,但他知道,只要这哨子还在,只要提刑司的灯还亮着,这人间的“鬼债”,就终有清算的一日,就像老槐树断角处的醒魂草,终将在雪地里,开出属于公道的、永不凋谢的花。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六章:哨音与契痕(续)

子时的凶宅天井浸在墨色里,老槐树的影子像具佝偻的骨架,枝桠间挂着的“冤”字灯笼,此刻被换成了纸糊的“无常灯”,灯穗上的荧光粉随夜风明灭,恍若黄泉路的引魂火。张小帅摸着陶罐边缘的齿轮纹——那是用父亲残牌断角刻的,齿痕深浅不一,却恰好卡住掌心的疤,“今晚子时,咱们扮成黑白无常。”他抖开竹篾扎的高帽,白棉纸糊的帽檐上,“一见生财”四个大字的“财”字边角,画着个歪扭的小骷髅,眼窝处嵌着两粒磷粉珠,“老王扮白无常,拿哭丧棒;大牛举引魂幡,我嘛……”他举起半人高的纸扎长舌,舌尖舔过荧光粉,在黑暗里泛着幽蓝,“负责堵鬼的退路。”

“头儿,这荧光粉可是从废窑磷矿磨的,”大牛捏着引魂幡的竹杆,幡面上的“归”字被他手抖得发颤,“昨儿老仵作说,沾了人血会显形……”“显的不是鬼形,是人形。”老王披着白麻布走来,哭丧棒头缠着的醒魂草,此刻在夜色里发出淡香,“王典史今晚必来毁证,他怕的不是无常,是咱们手里的——”他忽然晃了晃棒头的铜铃,铃铛缝里漏出的,正是货郎骸骨腕间的“时辰铃”碎块。

狸花猫忽然跳上陶罐,爪子拍打着齿轮纹,肉垫上的荧光粉,在罐口画出个“困”字——困的是鬼,是藏在当铺地窖的活鬼。张小帅望着高帽上的小骷髅,忽然想起母亲陪嫁木箱的暗纹——同样的骷髅,曾被父亲用验骨刀刻在丹炉阵眼,“大牛,把引魂幡插在西厢房窗下——当年绸庄掌柜的田契,就是从那儿被偷的,幡面的‘归’字,对着当铺方向。”

子时三刻,更夫的梆子声穿过槐安巷,纸扎长舌上的荧光粉忽然剧烈颤动——是王典史的轿夫鞋底,沾着的火漆颗粒与磷粉相触。张小帅躲在门后,看着四个黑影翻墙而入,腰间的铜铃响得杂乱,正是当铺朝奉惯用的“避鬼铃”——却不知这铃声,早在验骨台上,就被辨出了“钱记当铺”的暗纹。

“快!把稻草堆里的哨子找出来!”为首的黑影举着防风灯,灯油味混着镜花粉的甜腥,正是当铺朝奉卢九。他的灯笼光扫过西厢房窗台,却见引魂幡的“归”字荧光大盛,竟在墙上投出个“债”字——债是鬼债,是血债,是该还的债。

老王忽然摇响哭丧棒的铜铃,白无常面具的眼洞,映着灯笼光,竟让卢九看见,面具里藏着的,是绸庄掌柜的骸骨眼窝——“卢九,你当年拿了他半幅田契,”沙哑的声音混着磷粉雾,“今晚,该拿你的魂,抵债了。”

卢九猛地后退,撞上身后的稻草堆,竹哨从草堆里滚出,哨口的荧光粉,立刻在他鞋底印出“钱”字——是他七年前,用烙铁在哨身烙下的“钱”。大牛忽然扯开引魂幡,幡面的“归”字抖落荧光粉,竟在地上铺成条路,路的尽头,是张小帅举着的纸扎长舌,舌尖的幽蓝,正对着卢九的咽喉。

“别、别过来!你们是鬼!”卢九的灯笼掉在地上,镜花粉随灯油蔓延,遇着磷粉立刻腾起淡紫的烟,在烟雾里,竟浮现出货郎的身影——光着脚,腕间系着没刻完的铃铛,“当年不是我!是王典史让我……”“让你用哨音索命,用田契抵债?”张小帅的长舌忽然“啪”地甩在他脚边,荧光粉溅在他裤脚,显出个“偿”字,“提刑司的无常,只抓活鬼——说,王典史的‘药银’,藏在当铺第几号樟木箱?”

卢九盯着长舌舌尖的荧光,忽然想起绸庄掌柜死的那晚,他也是这样,看着哨音混着镜花粉,在对方眼里,映出个“死”字。此刻荧光粉在他掌心,竟拼成“活”字——活是活路,是招供的活路。“第、第三号!”他忽然指着西厢房角落,“箱底垫着赵贪廉的密卷,每笔‘药银’都记着‘寅时入账’……”

老王忽然揭开白无常面具,烟袋锅子敲在卢九肩头:“早该说了——你瞧这荧光粉,”他指了指卢九鞋底的“钱”字,“不是鬼火,是废窑孩子的骨头磨的粉,每粒粉里,都嵌着他们的冤。”

夜风裹着磷粉雾,吹起引魂幡的幡条,“归”字在夜色里,渐渐变成“皈”——皈是皈依,是活鬼皈依公道。张小帅望着卢九惊恐的脸,忽然想起父亲卷宗里的话:“鬼不可怕,怕的是活人借鬼之名,行吃人之事。”此刻纸扎长舌的荧光,正一点点照亮西厢房的稻草堆,每根稻草上,都沾着的,不是鬼气,是活人罪孽的痕迹。

“大牛,去把第三号樟木箱撬开,”他忽然指了指卢九腰间的“当”字腰牌,“再把这腰牌挂在当铺门口——上头的火漆印,该让顺天府的百姓,瞧瞧‘钱记当铺’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大牛扛着箱子回来,箱盖打开的刹那,荧光粉腾起——不是鬼火,是田契上的磷粉,是账本里的丹砂,是无数个被“鬼债”碾碎的魂,此刻借着提刑司的“无常”扮相,终于能在夜色里,显露出的、真相的光。

子时将尽,凶宅天井的“无常灯”忽然爆起火花,荧光粉随火星飘向当铺方向,在当铺的“当”字灯笼上,映出个“铛”字——铛是锁链响,是活鬼入狱的响,是公道降临的响。而张小帅摸着陶罐边缘的齿轮纹,忽然笑了——齿轮还在转,但这一次,卡住它的,不是人的血,是鬼的冤,是让所有活鬼都无处可逃的、断角獬豸的光。

当第一份“药银”账本摊开在验骨台,当第一块当铺田契归还给遗属,这人间的“鬼蜮”,就已土崩瓦解——不是靠阴森的无常扮相,而是靠每一个被捡起的哨子,每一页被翻开的账本,每一个愿意扮成“鬼”、却比任何活人都清醒的提刑司人。

狸花猫忽然跳上张小帅肩头,爪子拍打着高帽上的小骷髅,荧光粉簌簌落下,在他掌心,拼成个“明”字——明是天明,是真相大白的明,是所有被当铺“鬼债”掩盖的罪孽,终于在荧光粉与哨音里,现形的明。而王典史此刻正躲在顺天府衙,听着当铺方向的动静,盯着自己袖口的火漆印——那抹焦黑,此刻竟在他眼里,渐渐变成张小帅手里的纸扎长舌,舌尖的幽蓝,正一点点,舔向他的咽喉,带着无数个冤魂的低语:

“该还了,该醒了,这人间的债,从来没有‘鬼’替你扛,只有活人,为活人,讨个公道。”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六章:哨音与契痕(终章)

子时的月光从老槐树桠间漏下,在院角滑索的麻绳上镀了层银边——竹片搭的滑轮还在轻轻转动,发出“吱呀”声,像极了百姓口中“白影”飘过的“风声”。大牛攥着引魂幡的手忽然指向滑索,幡面上的“归”字荧光,恰好映在麻绳结节处,“头儿,昨儿您说的‘白影’,是不是就靠这玩意儿?把白布往身上一披,借着滑索‘飞’过去,可不就像鬼飘?”

张小帅摸着滑索的麻绳,指尖触到浸了桐油的布片——不是鬼衣,是王典史轿夫的号衣残片,“七年前赵贪廉的小妾‘暴毙’,就是被人用这滑索‘送’到西厢房房顶,白布蒙头,脚不沾地,可不就成了‘没脸鬼’。”验骨刀尖挑起滑轮竹片,缝隙里嵌着的丹砂颗粒,与后宅水井捞出的银簪断口,竟是同一种。

老王忽然摇响哭丧棒的铜铃,铃声惊飞滑索上的夜鹭,麻绳剧烈晃动,竟抖落几片碎瓷——人面瓷片的眼窝孔里,凝着磷粉与火漆的混合物,正是当铺朝奉用来“扮鬼”的道具。“大人您瞧,”他指着滑索尽头的西厢房瓦当,“瓦缝里的白布纤维,跟绸缎庄掌柜被扯碎的寿衣,是同个织坊的料子——当年他们用这滑索运尸,再把白布撕成条,挂在树桠上装‘鬼手’。”

狸花猫忽然跳上滑轮,爪子扒拉着竹片,竟扯下块缠着麻绳的人皮残片——边缘的锯齿状伤口,与货郎骸骨腕间的铃铛勒痕一致。“喵——”它忽然扑向滑索的麻绳结节,那里缠着根靛青丝带,正是母亲陪嫁木箱上的饰物,“当年母亲被锁在后宅,就是看着这滑索上的‘白影’,才把银簪断口刻成‘醒’字。”张小帅忽然指了指丝带上的血渍,“这血,是父亲被拖去丹炉时,蹭在麻绳上的。”

大牛忽然想起百姓的传言:“凶宅每到子时,就有‘白影’从树上‘飘’进西厢房——敢情儿是这帮孙子,用滑索扮鬼,逼走买房的人!”他忽然举起“鬼面盾”,盾牌边缘的荧光粉,此刻在滑索麻绳上,显出个“骗”字——骗的是人心,是百姓的胆,是让凶宅变成“鬼蜮”的局。

“可不是么。”张小帅摸出从滑索滑轮里抠出的铜钉,钉头刻着“赵”字,正是赵贪廉府里的匠作标记,“滑索的麻绳浸过‘镜花粉’,随风飘时带起甜腥,百姓闻着就犯迷糊,再看见‘白影’晃荡,可不就当是鬼来了?”他忽然将铜钉按在滑索结节处,“当年赵贪廉用这滑索运‘药引’,王典史接手后,就用来‘驱客’——滑索的每道绳结,都沾着人血。”

老王忽然将烟袋锅子敲在滑索麻绳上,火星溅进桐油布片,腾起的烟里,竟浮现出赵贪廉小妾的轮廓——光着脚,腕间系着没解开的麻绳,正是被滑索拖行时的模样。“大人,”他忽然指了指滑索通向的西厢房窗台,“窗台下的稻草堆,当年可是藏着‘药引’名册的——他们扮鬼,就是怕人翻稻草,摸到名册。”

子时的风忽然变急,滑索麻绳被吹得“嗡嗡”响,竟与货郎的竹哨余音共振,在天井里织成张透明的网,网眼里映出当年的场景:轿夫们披着白布,借着滑索“飞”过房顶,脚下的稻草堆里,藏着刚运来的“药引”骸骨,腕间的铃铛,被麻绳勒进皮肉,发出细碎的、像鬼哭一样的响。

“大牛,”张小帅忽然指向顺天府衙方向,滑索的麻绳延伸线,恰好对着王典史的后宅,“把这滑索拆了,麻绳泡进修魂草水——让它尝尝,当年‘药引’孩子的痛。”验骨刀割开麻绳结节,靛青丝带飘落,却在落地时,被荧光粉映成“冤”字,“再把滑轮竹片摆在公堂,让百姓瞧瞧,他们怕的‘鬼’,不过是活人用麻绳和白布,编出来的、吃人的谎。”

大牛攥着麻绳点头,绳子上的桐油味混着醒魂草香,在夜色里飘成箭头:“头儿放心!俺把滑索挂在当铺门口,就说‘提刑司拆鬼桥,冤魂归阳道’——当年他们用滑索送鬼,如今咱们用滑索送‘活鬼’上路!”

老王忽然揭开白无常面具,露出底下刻着“冤”字的獬豸纹木牌:“大人,这滑索的每根麻绳,都该缠在王典史的脖子上——让他尝尝,被自己造的‘鬼’,勒住咽喉的滋味。”他忽然指了指滑索尽头的老槐树,树桠间的“冤”字灯笼,此刻被风吹成“完”字——完是完结,是“齿轮计划”的完结,是所有靠滑索扮鬼的活鬼,终将完结的宿命。

夜风裹着哨音与滑索的“吱呀”声,吹过凶宅的飞檐,老槐树的断角处,醒魂草花在月光里轻轻绽开——淡紫色的花瓣,像极了母亲绣在丝带上的莲,更像父亲残牌断角处,永远温热的、未凉的血。而张小帅望着手里的靛青丝带,忽然笑了——丝带的“冤”字,此刻被荧光粉映成“愿”字:愿是愿力,是货郎的愿,是绸庄掌柜的愿,是所有被滑索“送”向鬼蜮的魂,终于能在提刑司的光里,说出的、那个简单的愿:

“愿这人间,再无滑索,再无白影,再无借着鬼名,行恶的人。”

当第一根麻绳被泡进修魂草水,当第一片滑轮竹片摆在公堂,这用谎言和鲜血织成的“鬼蜮”,就已彻底崩塌——不是靠更阴森的“无常”扮相,而是靠每一段被拆开的麻绳,每一片被审视的竹片,每一个愿意蹲下身,在滑索结节里,找出人血与真相的提刑司人。

狸花猫忽然跳上张小帅肩头,爪子拍打着他腰间的残牌断角,荧光粉簌簌落下,在他脚边,拼成个“明”字——明是光明,是滑索阴影里的光明,是所有被掩盖的罪孽,终于在麻绳断裂的刹那,照进来的光明。而王典史此刻正躲在顺天府衙后堂,听着滑索被拆解的“吱呀”声,盯着自己腕间的獬豸刺青——那道当年被张正明划伤的疤,此刻竟在月光里,渐渐变成滑索的麻绳,一圈圈,勒向他的咽喉,带着无数个冤魂的低语:

“你瞧啊,这不是鬼的索命绳,是活人的公道绳,是你当年亲手编的、如今该你自己,一点点吞下的、罪孽的绳。”

雪粒子忽然落了下来,打在滑索的竹片上,将“骗”字残痕,冲成“谝”字——谝是谝言,是谎言,是终将被拆穿的、活鬼的谝言。而张小帅望着老槐树断角处的醒魂草花,忽然想起母亲的话:“鬼不可怕,怕的是人心比鬼恶;光不用找,只要有人敢拆了鬼的桥,光,就会自己,从断口处,涌进来。”

是啊,滑索断了,鬼桥塌了,可提刑司的人还在——他们是拆桥的人,是拾光的人,是哪怕断角也要站在凶宅天井里,告诉所有人“鬼是人造的,公道,也是人找的”的人。而那具躺在验骨台上的绸庄掌柜骸骨,此刻指节正对着滑索的方向,腕间的绳结,在醒魂草灯的照映下,终于松开了最后一道扣——不是鬼的解脱,是人的重生,是这人间,终于肯在滑索断裂的声响里,睁开眼,看见真相的、重生。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六章:哨音与契痕(终章)

“聪明。”张小帅蹲在滑索起点的老槐树下,青铜酒壶倾斜,幽蓝的磷粉顺着壶嘴分成三堆,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第一堆撒在滑索麻绳的起始结节,第二堆沿着西厢房窗台的稻草堆铺成线,第三堆绕着后宅水井画成圈,“磷粉遇热发光,只要鬼踩上去,脚印就会显形——再加上这哨子,”他撮唇吹了声长音,竹哨的尾音穿过破窗,在空宅里撞出细碎的回音,像极了百姓口中“没脸鬼”的呜咽,“今晚,咱们就用鬼的招儿,治鬼的人。”

大牛攥着引魂幡的手紧了紧,幡面上的“归”字荧光随着他的动作明灭,映得脸上的鬼面面具忽暗忽亮:“头儿,这磷粉可是从废窑的‘活人矿’里磨的,昨儿老仵作说,粉里掺着孩子的……”“所以才让活鬼尝尝,被自己造的‘鬼火’照见罪孽的滋味。”老王披着白无常的麻布衣走来,哭丧棒头的时辰铃碎块叮当作响,铃音里混着醒魂草的苦香,“王典史今晚必来毁滑索,他怕的不是鬼,是这磷粉会把他的脚印,钉在‘药引’孩子的骨头上。”

狸花猫忽然跳上水井边缘,爪子扒拉着井沿的磷粉圈,肉垫踩出的梅花印在夜色里连成线,竟成了个“困”字——困的是鬼,是躲在官服里的活鬼。张小帅望着滑索麻绳上的磷粉,忽然想起父亲卷宗里的插画:赵贪廉用“磷火”伪造鬼宅,轿夫们披着白布,借着滑索在房顶飘来飘去,脚下的稻草堆里,藏着刚运来的童工骸骨,腕间的铃铛被麻绳勒进皮肉,发出的声响,竟成了百姓口中的“鬼哭”。

“大牛,把引魂幡插在滑索终点的西厢房窗台,”他摸出从当铺搜出的火漆印泥,在幡面“归”字下方盖了个“债”字,“王典史的轿夫鞋底沾着当铺的火漆,只要踩上磷粉,‘钱’字烙痕就会显形——让他瞧瞧,自己的脚印,是怎么踩在孩子的骨粉上的。”验骨刀敲了敲竹哨,哨音惊飞檐角的夜枭,“老仵作,您守在水井旁——当年母亲就是从这儿被拖上滑索,磷粉圈里的温度变化,会告诉咱们,活鬼什么时候来。”

子时三刻,更夫的梆子声穿过槐安巷,滑索麻绳忽然发出“吱呀”响——不是鬼的脚步声,是王典史的轿夫踩上了老槐树下的磷粉堆。张小帅躲在破窗后,看着三个黑影翻墙而入,鞋底的火漆印在磷粉里显出淡蓝的“钱”字,像极了当铺朝奉烙在哨身上的标记。“来了。”他轻声道,指尖捏紧了纸扎长舌,舌尖的荧光粉在黑暗里,像枚幽蓝的钉。

“快!把滑索麻绳割断!”为首的黑影举着防风灯,灯油味混着镜花粉的甜腥,正是王典史的贴身轿夫周八。他的灯笼光扫过窗台的磷粉线,却见引魂幡的“债”字荧光大盛,竟在墙上投出个跪着的人形——双膝下的磷粉结块,分明是当年童工跪地挖磷矿的痕迹。

老王忽然摇响哭丧棒的时辰铃,白无常面具的眼洞映着灯笼光,让周八看见,面具里藏着的不是鬼,是货郎骸骨腕间的铃铛碎块:“周八,你当年用这滑索拖过多少孩子?”沙哑的声音混着磷粉雾,“今儿个,该让你的脚印,跟着他们的魂,走一趟了。”

周八猛地后退,脚跟撞上水井旁的磷粉圈,脚踝立刻显出个“冤”字——是磷粉遇热,将他鞋底的泥垢,烫成了死人的控诉。大牛忽然扯开引魂幡,幡面的“归”字抖落磷粉,在地上铺成一条通向滑索的路,路的尽头,张小帅举着的纸扎长舌“啪”地甩在麻绳上,荧光粉溅在周八腕间,显出个“偿”字——偿是偿还,是血债血偿。

“别……别过来!”周八的灯笼掉在稻草堆里,镜花粉随火星蔓延,遇着磷粉腾起淡紫的烟,烟雾里,竟浮现出无数个孩子的轮廓——光着脚,腕间系着没刻完的铃铛,鞋底的磷矿粉,在地上踩出细碎的“冤”字,“是典史大人让我干的!他说……他说‘鬼宅’的名声越响,宅子就越便宜……”

“所以你们用滑索扮鬼,用镜花粉迷心,用孩子的骨头磨磷粉?”张小帅的长舌忽然抵住周八咽喉,荧光粉的幽蓝,映着对方惊恐的瞳孔,“提刑司的‘鬼’,只抓活鬼——说,王典史今晚在哪儿?”

周八盯着长舌舌尖的荧光,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他就是这样,看着赵贪廉用獬豸角凿开丹炉,炉盖掀起时,童男童女的哭声混着磷粉的烟,像极了此刻老槐树的风声。“在……在城西窑厂!”他忽然指着滑索的麻绳结节,“典史大人说,只要毁了滑索,顺天府就没了‘鬼证’……”

老王忽然揭开白无常面具,露出底下刻着“獬”字的木牌:“晚了——你瞧这磷粉,”他指了指周八鞋底的“钱”字,“早把你的脚印,跟废窑孩子的骸骨,钉在同一片地上了。”

夜风裹着哨音与磷粉雾,吹过凶宅的飞檐,老槐树的断角处,醒魂草花在月光里轻轻颤动——淡紫色的花瓣,像极了母亲银簪上的缠枝莲,更像父亲残牌断角处,永远温热的、未凉的血。而张小帅望着滑索麻绳上的磷粉脚印,忽然笑了——脚印从老槐树出发,经窗台,至水井,画成个完整的圆,像极了提刑司的“断角”标记:断角虽缺,却能圈住所有罪孽,让活鬼的脚印,永远留在真相的光里。

当第一声哨音传入城西窑厂,当第一串磷粉脚印摆在公堂,这人间的“鬼蜮”,终于露出了最狰狞的真面目——不是青面獠牙的鬼,是穿着官服的人,是拨弄算盘的人,是用孩子的骨头磨粉、用滑索扮鬼的人。但他们不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鬼”,从来不是他们造出来的白影,而是提刑司的人,用磷粉、用哨子、用断角獬豸的光,硬生生在黑暗里,凿出来的、让所有活鬼现形的真相。

狸花猫忽然跳上张小帅肩头,爪子拍打着他腰间的残牌断角,磷粉簌簌落下,在他脚边,拼成个“明”字——明是天明,是真相大白的明,是所有被滑索掩盖的罪孽,终于在磷粉发光的刹那,现形的明。而王典史此刻正躲在窑厂暗处,听着远处的哨音,盯着自己鞋底的磷粉印——那抹幽蓝,像极了七年前张正明的血,此刻顺着他的脚,一点点爬上心口,在他惊恐的瞳孔里,映出个越来越清晰的字:

“缚。”

缚是束缚,是活鬼被公道束缚,是所有罪孽被真相束缚。当第一铲磷矿粉从废窑挖出,当第一具童工骸骨被验骨刀轻抚,这用谎言和鲜血堆砌的“齿轮计划”,就已彻底停转——不是靠华丽的破局,而是靠每一粒磷粉的发光,每一声哨音的响起,每一个愿意蹲在凶宅天井里,用鬼的招儿,治活鬼的人。

雪粒子忽然落了下来,打在滑索的麻绳上,将“骗”字残痕,冲成“谝”字——谝是谝言,是谎言,是终将被拆穿的、活鬼的谝言。而张小帅望着老槐树断角处的醒魂草花,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鬼不可怕,怕的是人心成鬼;光不用寻,只要有人敢让鬼的招儿,变成照鬼的灯,光,就会从鬼的窟窿里,涌出来。”

是啊,滑索还在,但上面的白影没了;磷粉还在,但照见的不是鬼,是活鬼的脚印。提刑司的人,从来不是驱鬼者,而是造灯人——用磷粉做灯油,用哨子做灯芯,用断角獬豸的血,点燃这盏灯,让所有藏在黑暗里的罪孽,都在灯光下,显露出最真实的模样:不是鬼,是人,是该被钉在公道柱上的、活生生的人。

而那具躺在验骨台上的童工骸骨,此刻腕间的铃铛,正随着哨音轻颤——铃铛缝里的磷粉,渐渐析出“还”字,不是偿还,是还魂,是让所有被滑索“送”向鬼蜮的魂,终于能在提刑司的光里,以“人”的名义,被看见,被记住,被公道,拥抱。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六章:黑白无常夜游记

子时初刻,凶宅的朱漆大门“吱呀”开了条缝,门轴的铁锈味混着醒魂草的苦香漫出来。张小帅躲在门后,纸扎长舌拖在青石板上,舌尖的荧光粉随呼吸明灭,像极了戏文里勾魂的“吊死鬼”——只不过这长舌的竹骨,是用废窑童工的骸骨哨磨的,舌根处缠着的,是货郎最后半块糖瓜的油纸。

老王蹲在老槐树桠间,哭丧棒缠着的白绫垂下来,布头沾着的磷粉在夜风里晃成流萤,远远望去,像极了百姓口中“没脸鬼”的飘带。他指间夹着的旱烟袋忽明忽暗,火星溅在白绫上,竟将“一见生财”的墨字,烫出个骷髅洞——洞眼里嵌着的,是从当铺樟木箱里翻出的、绸庄掌柜田契的残片。

“头儿,西厢房的稻草堆动了。”大牛举着引魂幡缩在墙根,幡面上的“归”字荧光被他抖得发颤,却恰好照见墙缝里的鞋底——皂靴边缘沾着的火漆印,正是王典史轿夫的标记。他忽然想起白天拆滑索时,麻绳结节里嵌着的靛青丝线,跟张小帅母亲银簪上的缠枝莲,分毫不差。

张小帅盯着门轴的铁锈,指尖摸过门框上的刻痕——那是父亲七年前用验骨刀划的“冤”字,此刻被荧光粉映成淡蓝,像极了母亲临终前绣在他襁褓上的獬豸眼。纸扎长舌忽然“啪”地甩在地上,舌尖的光在青石板上扫出个“来”字——来的不是鬼,是踩着磷粉、带着镜花粉甜腥的活鬼。

老槐树的白绫忽然剧烈晃动,老王借着树影,看见三个黑影翻墙而入,腰间的铜铃响得杂乱——是当铺朝奉惯用的“避鬼铃”,却不知这铃声,早在验骨台上,就被辨出了“钱记当铺”的暗纹。为首的黑影举着防风灯,灯油味混着丹毒的苦,正是王典史的贴身师爷。

“快!把滑索的麻绳拖走!”师爷的灯笼光扫过窗台,却见引魂幡的“归”字荧光大盛,竟在墙上投出个跪着的人形——双膝下的磷粉结块,分明是当年童工跪地挖磷矿的痕迹。他忽然瞥见老槐树上的白绫,瞳孔猛地收缩——白绫飘动的弧度,跟七年前赵贪廉小妾“暴毙”时,被滑索拖行的轨迹,一模一样。

老王忽然摇响哭丧棒的时辰铃,铃声混着磷粉雾落下来,在师爷肩头显露出个“债”字——是磷粉遇热,将他官服上的汗渍,烫成了死人的控诉。“卢师爷,”沙哑的声音从树桠间传来,白绫忽然缠住他的手腕,“七年前你替赵同知销‘药引’骸骨,还记得那些孩子腕间的铃铛么?”

师爷猛地后退,脚跟撞上水井旁的磷粉圈,脚踝立刻显出个“冤”字——那是母亲当年被锁在井底,用银簪刻在砖缝里的“冤”。他忽然看见门后的纸扎长舌,舌尖的荧光映着张小帅的眼睛,竟让他想起张正明被拖去丹炉时,眼里烧着的、跟这荧光一模一样的光。

“别过来!你、你是鬼!”师爷的灯笼掉在地上,镜花粉随灯油蔓延,遇着磷粉腾起淡紫的烟,烟雾里,竟浮现出无数个孩子的轮廓——光着脚,腕间系着没刻完的铃铛,鞋底的磷矿粉,在地上踩出细碎的“冤”字。他忽然想起王典史的警告:“提刑司的人会借鬼皮查案,看见白影,别跑,跑了就成了鬼的靶子。”

“我们不是鬼,是让鬼现形的人。”张小帅扯掉纸扎长舌的面具,验骨刀挑起师爷腰间的火漆腰牌,“钱记当铺的‘钱’字烙痕,跟滑索滑轮的‘赵’字钉,该摆在顺天府公堂,让百姓瞧瞧——”刀背敲在腰牌上,“你们用‘鬼宅’压房价,用孩子骨头磨磷粉,到底赚了多少‘鬼钱’。”

大牛忽然扯开引魂幡,幡面的“归”字抖落磷粉,在地上铺成一条通向当铺的路,路的尽头,老王从树桠跃下,哭丧棒敲在师爷肩头:“卢九说,你账本藏在当铺第三号樟木箱——箱底垫着的,可是赵贪廉的‘药银’密卷?”

师爷盯着地上的磷粉路,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他跟着赵贪廉走进废窑,看见童工们背着竹篓,篓底漏出的磷粉,在黑暗里连成线,像极了提刑司的“断角旗”。此刻磷粉在他脚边,竟拼成“输”字——输的不是官司,是人心,是他们用鬼蜮伎俩,输掉的、永远找不回的人心。

夜风裹着哨音,吹过凶宅的飞檐,老槐树的断角处,醒魂草花在月光里轻轻绽开——淡紫色的花,像极了母亲银簪上的缠枝莲,更像父亲残牌断角处,永远温热的、未凉的血。而张小帅望着师爷惊恐的脸,忽然想起父亲卷宗里的话:“鬼不可怕,怕的是活人借鬼之名,行吃人之事——但只要有人敢穿鬼皮、吹鬼哨,让活鬼在鬼火里现形,这世道,就还有救。”

“大牛,把他押去顺天府,”他指了指师爷鞋底的磷粉脚印,“让府尹瞧瞧,这‘鬼脚印’里,藏着多少孩子的骨头。”验骨刀忽然划开师爷的官服,露出里头绣着的齿轮纹——齿轮间隙里嵌着的,正是废窑的磷矿粉,“老仵作,您去当铺开樟木箱,我嘛……”他忽然望向老槐树的滑索,“去会会躲在窑厂的王典史——今晚的‘无常’戏,还缺个‘压轴鬼’。”

老王将哭丧棒塞给大牛,烟袋锅子敲在师爷的火漆腰牌上:“记住了,这腰牌上的‘钱’字,从今往后,该念‘囚’字——囚的是活鬼,是你们这些披着官皮、啃人骨头的活鬼。”他忽然指了指天上的月亮,“瞧着没?今儿个的月,是‘断角月’,跟咱们提刑司的残牌一个样——断了角,却照着活鬼的路,让他们走一步,亮一步,直到亮得没处躲。”

子时将尽,凶宅的朱漆大门重新合上,门轴的“吱呀”声里,混着师爷的颤抖——不是怕鬼,是怕真相,怕那些被他们做成“鬼火”的孩子,此刻借着提刑司的“无常”扮相,一个个从磷粉里站起来,指着他们的鼻尖,说一句:“该还了。”

狸花猫忽然跳上张小帅肩头,爪子拍打着他腰间的残牌断角,荧光粉簌簌落下,在他脚边,拼成个“明”字——明是光明,是鬼火里的光明,是所有被活鬼掩盖的罪孽,终于在黑白无常的戏里,现形的光明。而王典史此刻正躲在城西窑厂,听着远处的哨音,盯着自己掌心的磷粉印——那抹幽蓝,像极了七年前他亲手剜下的獬豸角断口,此刻正顺着他的手,一点点爬上心口,在他惊恐的瞳孔里,映出个越来越清晰的字:

“亡。”

亡的不是鬼,是造鬼的人;灭的不是凶宅,是凶宅里藏着的、吃人的人心。当第一声“鬼哭”在当铺响起,当第一串磷粉脚印摆在公堂,这用谎言和鲜血堆砌的“鬼蜮”,终于土崩瓦解——不是靠阴森的扮相,而是靠每一个敢穿鬼皮的人,每一粒敢发光的磷粉,每一声敢刺破黑暗的哨音,让这人间的“鬼”,终于露出真面目:原来最可怕的鬼,从来不是飘着的白影,而是笑着的、算着的、用别人的骨头,给自己铺路的活人。

雪粒子忽然落了下来,打在纸扎长舌的荧光粉上,将“勾魂”的“勾”字,冲成“够”字——够了,够让活鬼现形,够让公道归位,够让所有被当成“鬼”的人,终于能在提刑司的光里,重新做回“人”。而张小帅望着老槐树断角处的醒魂草花,忽然笑了——花在雪地里轻轻颤动,像极了母亲当年抱着他,在义庄棺材里哼的摇篮曲,又像父亲断牌断角处,永远温热的、未凉的、属于公道的心跳。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六章:黑白无常夜游记(终章)

“呜——”

哨声从后宅水井方向飘来,尾音拖得极长,像根细针戳破浓稠的夜色,惊得檐角的夜鹭扑棱棱飞起。大牛攥着引魂幡的竹杆,指节因用力泛白,幡面上“往生”二字的纸边被捏出细碎的褶皱,却在磷粉的幽蓝光芒里,渐渐显露出底下淡紫的“冤”字——那是张小帅午后用醒魂草汁写的,汁液渗进纸纹,遇夜便借磷光现形。

“别抖,”老王的声音从老槐树桠间传来,哭丧棒缠着的白绫扫过他发顶,布头沾着的磷粉落在幡面上,将“冤”字衬得更亮,“你瞧这幡面,‘往生’的‘往’字边旁,可不就是‘彳’——双人旁,是活人替死人走的路。”他忽然晃了晃棒头的时辰铃碎块,铃声混着哨音,在天井里织成细密的网,“当年赵贪廉用‘往生’当幌子,拿孩子炼‘长生丹’,如今咱们就用这‘冤’字,让他的‘往生’,变成活鬼的‘往囚’。”

后宅传来重物倒地的“砰”声,是张小帅的纸扎长舌甩在水井旁的磷粉圈上,舌尖的荧光粉溅起,在青砖上扫出个扭曲的“来”字——来的不是鬼,是踩着磷粉、腰间挂着火漆腰牌的当铺朝奉。大牛看见那人鞋底的火漆印在磷粉里显出淡蓝的“钱”字,像极了货郎骸骨齿缝里卡着的、当年当铺朝奉烙在哨身上的标记。

“卢九,你果然来了。”张小帅从水井阴影里走出,纸扎长舌拖在身后,舌尖的光映着他眼底的冷意,“昨儿在当铺没问完的——赵贪廉的‘药银’账本,除了第三号樟木箱,还藏在哪儿?”他忽然抖了抖长舌,竹骨发出“咔嗒”响,像极了丹炉齿轮转动的声音,“别想着滑索能逃,老槐树的磷粉圈,早把你的脚印锁死了。”

卢九盯着地上的磷粉脚印,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他跟着王典史走进凶宅,看见赵贪廉的小妾被白绫缠着,借着滑索从树桠“飞”向西厢房——此刻白绫就缠在老王的哭丧棒上,布头的磷粉光,竟将他的影子,映成了当年小妾的模样,脚尖离地,腕间缠着的,不是白绫,是货郎的竹哨残片。

“在、在当铺地窖的夹墙里!”他忽然指着引魂幡的“冤”字,磷粉光顺着他的指尖,在幡面画出个“供”字,“每笔‘药银’都记着‘卯时入柜,寅时出账’,账本封面盖着‘钱’字火漆,跟我腰间的腰牌……”他忽然剧烈咳嗽,镜花粉混着磷粉的气味涌进喉咙,让他想起货郎临终前的哨音,“求你了,别让我见那些孩子……他们总在梦里,举着磷粉哨子,追着我要鞋……”

“他们不是追你要鞋,是要你还命。”老王忽然从树上跃下,哭丧棒敲在卢九肩头,棒头的时辰铃碎块蹭过他的脖子,竟在皮肤上印出个淡蓝的“偿”字,“当年你用滑索拖他们的尸,如今咱们用磷粉拖你的魂——公平得很。”他忽然指了指水井方向,“瞧见没?井沿的磷粉圈在冒光——那是你踩碎了井底的银簪残片,你猜,银簪的主人是谁?”

卢九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井沿的磷粉光里,隐约浮出个女子的轮廓——靛青长裙,银簪断角,正是七年前被赵贪廉扔进井底的、张正明的妻。他忽然想起王典史的警告:“提刑司的人会借死人的东西办案,看见带‘张’字的物件,躲远点。”此刻磷粉光里的“张”字银簪残片,正对着他的咽喉,像极了当年李氏用簪子刺向赵贪廉时的决绝。

“大牛,”张小帅忽然指了指当铺方向,“带着卢九去地窖夹墙,把账本全搬来——记住,每本账册都用醒魂草绳捆,别让镜花粉沾了。”他忽然摸出从卢九腰间扯下的火漆腰牌,牌面的“钱”字在磷粉光里,渐渐变成“浅”字——浅是浅显,是这桩鬼债,从来不是深不可测的谜,不过是活人对活人的、明明白白的算计。

子时三刻,更夫的梆子声穿过槐安巷,当铺方向忽然腾起醒魂草灯的光,映得磷粉更亮。老王望着引魂幡的“冤”字,忽然笑了,烟袋锅子敲在幡面上:“大人您瞧,这‘冤’字底下的‘兔’,今儿个成了‘免’——免的是死人的冤,不免的是活人的罪。”他忽然指了指天上的弯月,“月亮照在磷粉上,像不像咱提刑司的残牌?断了角,却把光,全照在活鬼的脊梁骨上。”

张小帅望着后宅天井的磷粉脚印,从滑索起点,到水井,再到西厢房窗台,连成个闭合的圆——像极了父亲卷宗里画的“獬豸困鬼阵”。纸扎长舌忽然“啪”地甩在圆心上,舌尖的荧光粉溅起,在青砖上显出个“明”字——明是光明,是困在阵里的活鬼,终将在这光里,看清自己踩过的、孩子的骨头。

“老仵作,”他忽然望向老槐树的断角,那里的醒魂草花在磷粉光里轻轻摇晃,“等天亮了,把这磷粉脚印拓下来,贴在顺天府衙门前——让百姓瞧瞧,他们怕了七年的‘鬼’,到底长什么样。”验骨刀敲了敲火漆腰牌,“再把卢九的口供刻在滑索麻绳上,挂在当铺门口——就说‘鬼债已清,活鬼归案’。”

夜风裹着哨音,吹过凶宅的飞檐,老槐树的断角处,醒魂草花终于绽开——淡紫色的花瓣,像极了母亲银簪上的缠枝莲,更像父亲残牌断角处,永远温热的、未凉的血。而卢九此刻瘫坐在磷粉圈里,盯着自己鞋底的“钱”字,忽然想起货郎的哨子——那声细弱的“呜——”,不是鬼哭,是活人留在世间的、未说完的控诉。

当第一本“药银”账本摊开在验骨台,当第一笔鬼债在磷粉光里勾销,这人间的“鬼蜮”,终于露出了它最脆弱的破绽——原来鬼火不是鬼,是磷粉;鬼哭不是哭,是哨音;而最可怕的鬼,从来不是飘着的白影,是藏在官服里的、拨弄算盘的、用别人的命换钱的活人。但他们不知道,这世上总有一群人,愿意披上鬼皮,吹响鬼哨,在磷粉的幽蓝里,替死人走出一条路,让活鬼,再也无处可逃。

狸花猫忽然跳上张小帅肩头,爪子拍打着他腰间的残牌断角,磷粉簌簌落下,在他脚边,拼成个“安”字——安是安宁,是死人的安宁,是这凶宅天井里,终于能在磷粉与哨音里,降临的安宁。而王典史此刻正躲在顺天府衙后堂,听着远处的动静,盯着自己掌心的磷粉印——那抹幽蓝,像极了七年前他亲手种下的罪孽,此刻正顺着他的血管,一点点爬向心脏,在他惊恐的瞳孔里,映出个越来越清晰的字:

“结。”

结是终结,是鬼债的终结,是所有罪孽的终结。当第一缕晨光爬上老槐树的断角,当第一朵醒魂草花沾着磷粉的残光,这用七年光阴织就的“凶宅秘录”,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不是靠完整的证据链,不是靠华丽的破局,而是靠每一个被捡起的哨子,每一粒会发光的磷粉,每一个愿意蹲在黑暗里,用鬼的招儿,换人间公道的人。

雪粒子忽然停了,初阳从凶宅飞檐后探出头,照在引魂幡的“冤”字上——磷粉渐渐褪色,却在幡面留下个淡淡的“白”字。白是清白,是死人的清白,是提刑司的人,用断角獬豸的光,在这吃人的世道里,硬生生洗出的、一片干干净净的、属于公道的白。

而那具躺在验骨台上的货郎骸骨,此刻腕间的哨子,正随着初阳的光,轻轻颤动——哨缝里的磷粉,渐渐析出“生”字。生是重生,是冤魂的重生,是这人间,终于能在鬼火熄灭后,迎来的、带着醒魂草香的,新生。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六章:黑白无常夜游记(终章)

黑影落在西厢房窗台,竹篓底的镜花粉簌簌落在磷粉线上,幽蓝与银白相撞,腾起细不可闻的“滋滋”响。那人从篓里摸出枚铜哨,哨身刻着的“钱”字烙痕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刚凑到唇边,老槐树桠间忽然传来“哗啦”一声——老王的哭丧棒敲断枯枝,白绫裹着的高帽坠入月光,帽檐“一见生财”四字被磷粉染成青白,尾缀的骷髅流苏晃出细碎的光。

“兄——弟——”老王捏着嗓子,声音从喉间挤出来,像破风箱扯动的呼噜声,尾音拖得极长,惊得檐角积雪扑簌簌落下,“地——府——业——务——扩——张——啦——”他晃了晃哭丧棒,棒头缠着的时辰铃碎块叮当作响,铃声里混着醒魂草的苦香,竟与货郎骸骨腕间的勒痕,在月光下拼成个“债”字。

黑影猛地转身,铜哨掉在窗台上,滚进磷粉堆里,立刻显出个歪斜的“吹”字——吹的不是鬼哨,是活人罪孽的号角。大牛攥着引魂幡从照壁后冲出,幡面“往生”二字被他跑带起的风扯得猎猎作响,却在磷粉光芒里,显露出底下用丹蔻写的“冤”字——那是张小帅母亲临终将指甲掐进幡面,留下的血痕。

“别——别过来!”黑影踉跄后退,后背撞上窗台的稻草堆,篓里滚出的镜花粉罐摔碎在地,甜腥的气味混着磷粉的冷意,在夜色里织成网。借着月光,可见那人皂靴边缘沾着的火漆印,正是王典史轿夫的标记——周八,那个总在深夜用滑索运尸的“鬼脚七”。

老王忽然从树桠跃下,白绫在身后甩出个半圆,磷粉落在周八肩头,竟将他的影子,映成了当年被他拖走的童工模样——光着脚,腕间缠着没解开的麻绳,脚底的磷矿粉,在窗台上踩出细碎的“冤”字。“周兄弟,”他的声音忽然恢复沙哑,烟袋锅子敲在铜哨上,火星溅进磷粉,腾起淡紫的烟,“七年前你用这哨子骗孩子‘吃糖瓜’,如今该尝尝,磷粉沾血的滋味了。”

周八盯着地上的磷粉烟,忽然想起货郎临终前的眼神——那孩子攥着半块糖瓜,糖纸上还沾着他的血,却对着他笑,说“叔叔,糖甜”。此刻磷粉烟里浮现的,不是鬼,是无数个这样的孩子,举着缺角的哨子,鞋底的磷矿粉,在他心里踩出密密麻麻的“悔”字。

“我、我也是被逼的!”他忽然跪地,膝盖压碎窗台上的磷粉圈,竟在青砖上显出个“囚”字,“赵同知说,只要扮鬼逼走住户,凶宅的田契就归我们……”他忽然指着西厢房暗处,稻草堆里露出的半本账册,封皮的“钱”字火漆,在磷粉光里裂成碎片,“账册里记着所有‘药引’的生辰八字,还有王典史的分赃……”

张小帅忽然从门后走出,纸扎长舌拖在地上,舌尖的荧光粉扫过周八的脚印,将“周”字残痕,连成个完整的“诌”字——诌是诳语,是活鬼的谎言。“你以为扮鬼就能躲公道?”他忽然抖了抖长舌,竹骨发出“咔嗒”响,像极了丹炉齿轮停止转动的声音,“磷粉早把你的脚印,跟废窑孩子的骸骨钉在一块儿了——瞧清楚,这不是鬼宅,是你们的‘罪证库’。”

老王忽然揭开高帽,露出里头刻着“獬”字的木牌,牌面的断角纹,与张小帅腰间的残牌分毫不差:“周八,你踩碎的磷粉圈,是张夫人当年用银簪刻的‘困鬼阵’——她被锁在井底时,就等着今日,让你们这些活鬼,困在自己造的‘鬼火’里。”他忽然指了指水井方向,井沿的磷粉光里,隐约浮出个女子的轮廓,靛青裙角沾着的,正是周八竹篓的补丁布。

夜风裹着哨音,吹过凶宅的飞檐,老槐树的断角处,醒魂草花在月光里轻轻绽开——淡紫色的花瓣,像极了母亲银簪上的缠枝莲,更像父亲残牌断角处,永远温热的、未凉的血。而周八此刻盯着地上的磷粉脚印,从滑索起点到窗台,再到水井,连成的圆,像极了提刑司的“断角”标记:断角虽缺,却圈住了所有罪孽,让活鬼的每一步,都踩在真相的光里。

“大牛,把账册和周八一起押去顺天府,”张小帅指了指稻草堆的暗格,“让府尹瞧瞧,这‘鬼账’上的每笔‘收入’,都是孩子的命。”验骨刀忽然划开周八的白布,露出里头绣着的齿轮纹——齿轮间隙里嵌着的,正是废窑的磷矿粉,“老仵作,您去后宅水井,把母亲的银簪残片捡起来——当年她用簪子刻‘冤’字时,就知道,总有一天,活鬼会踩着自己的罪孽,走进这光里。”

老王将哭丧棒塞给大牛,烟袋锅子敲在周八的火漆腰牌上:“记住了,这腰牌上的‘钱’字,从今往后,该念‘忏’字——忏是忏悔,是你们这些活人,对死人唯一能做的事。”他忽然指了指天上的弯月,“瞧着没?月亮照在磷粉上,像不像咱提刑司的断角?断了角,却把光,全照在活鬼的脊梁骨上,让他们走一步,亮一步,直到亮得没处躲。”

子时将尽,凶宅的朱漆大门第三次打开,周八被押着走出,鞋底的磷粉脚印,在青石板上画出条幽蓝的路,像极了货郎生前摇着拨浪鼓,在巷子里洒下的、带光的“公道”。狸花猫忽然跳上张小帅肩头,爪子拍打着他腰间的残牌断角,磷粉簌簌落下,在他脚边,拼成个“明”字——明是光明,是鬼火里的光明,是所有被活鬼掩盖的罪孽,终于在黑白无常的戏里,现形的光明。

而王典史此刻正躲在顺天府衙后堂,听着远处的动静,盯着自己掌心的磷粉印——那抹幽蓝,像极了七年前他亲手剜下的獬豸角断口,此刻正顺着他的血管,一点点爬向心脏,在他惊恐的瞳孔里,映出个越来越清晰的字:

“覆。”

覆是覆灭,是鬼蜮的覆灭,是所有罪孽的覆灭。当第一声“鬼哭”在公堂响起,当第一本账册摊开在百姓眼前,这用谎言和鲜血堆砌的“齿轮计划”,终于彻底停转——不是靠华丽的破局,而是靠每一个敢穿鬼皮的人,每一粒敢发光的磷粉,每一声敢刺破黑暗的哨音,让这人间的“鬼”,终于露出真面目:原来最可怕的鬼,从来不是青面獠牙的白影,是穿着官服、拨弄算盘、用孩子的骨头换钱的活人。

雪粒子忽然落了下来,打在纸扎长舌的荧光粉上,将“勾魂”的“勾”字,冲成“公”字——公是公道,是死人的公道,是提刑司的人,用断角獬豸的光,在这吃人的世道里,硬生生争来的、属于天下人的公。

而那具躺在验骨台上的货郎骸骨,此刻腕间的哨子,正随着初阳的光,轻轻颤动——哨缝里的磷粉,渐渐析出“平”字。平是太平,是冤魂的太平,是这人间,终于能在鬼火熄灭后,迎来的、带着醒魂草香的,太平。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六章:黑白无常夜游记(终章)

子时末刻,凶宅西厢房的稻草堆发出细碎的“窸窣”响。大牛攥着引魂幡的手心里全是汗,幡面“往生”灯笼的烛芯忽然“噼啪”爆响,他猛地点燃灯笼,橘红的火光映着他煞白的脸,却故意将灯笼举得歪歪斜斜,竹骨影子在青石板墙上晃成青面獠牙的形状,衣摆沾着的磷粉随之明灭,像极了戏文里勾魂的“无常脚”。

“还、还不跪下!”他刻意让声音发颤,却在尾音里藏了狠劲,引魂幡的幡条扫过窗台磷粉线,“俺家大人是……是地府勾魂使!你背着的竹篓里装着啥?当俺不知道——”灯笼光忽然定格在黑影背上的竹篓,篓底漏出的镜花粉落在磷粉上,腾起细弱的紫烟,“是给阎王爷的‘投名状’吧?里头可有‘钱记当铺’的火漆腰牌?”

黑影猛地转身,铜哨“当啷”坠地,却不是周八——灰布蒙面下,露出半只眼,眼尾有道箭伤疤痕,是王典史的暗卫“夜枭”。他腰间的獬豸纹佩饰在火光里一闪,却被大牛瞧得分明——那是七年前从张正明腰间扯下的残牌碎角,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在磷粉光里泛着青白。

“你果然来了。”张小帅从门后走出,纸扎长舌拖在地上,舌尖的荧光粉蹭过“夜枭”脚踝,裤脚立刻亮起淡蓝的光,像条细蛇顺着腿骨攀爬,“王典史让你毁滑索、灭账册,可曾说过,这凶宅的每粒磷粉,都沾着他的‘药银’血?”他忽然抖了抖长舌,竹骨“咔嗒”作响,竟与当年丹炉齿轮停转的声音分毫不差,“瞧瞧你佩的残牌——那是我爹的断角,如今该用它,勾你的魂了。”

“夜枭”瞳孔骤缩,盯着张小帅掌心的疤——那道月牙形的伤,跟张正明临终前握验骨刀的姿势,一模一样。他忽然往后退,却踩碎了窗台下的磷粉圈,青砖缝里立刻冒出淡蓝的光,显露出个“困”字——困的是鬼,是藏在官服里的活鬼。老王的哭丧棒忽然从老槐树桠甩下,白绫缠住他的手腕,布头的磷粉将他的影子,压成当年在废窑监工的模样:手里挥着皮鞭,脚边堆着童工的骸骨,腕间系着的,正是“钱记当铺”的断哨。

“别装了,”老王捏着嗓子,声音混着磷粉雾落下来,“七年前你替赵贪廉‘处理’药引,用滑索运尸时,可曾听见孩子喊‘爹’?”他忽然晃了晃棒头的时辰铃碎块,铃声里竟混着货郎临终前的哨音,“今儿个这铃,是给你报丧的——阎王爷说了,收完你这‘夜枭’,该收他王典史的‘夜耗子’了。”

“夜枭”忽然发力扯断白绫,却见绫面上用醒魂草汁写的“冤”字,此刻在火光里显出银白的纹路——那是张小帅母亲用银簪刻的,每笔都带着血珠。他腰间的残牌碎角忽然发烫,磷粉顺着佩饰缝隙渗进去,竟将“獬豸”纹映成“囚”字,像极了顺天府大牢的铁栅栏。

“大人,他佩的残牌!”大牛忽然指着“夜枭”腰间,引魂幡的灯笼光映在碎角上,竟与张小帅的断牌拼出完整的“提刑司”三字,“是当年赵贪廉从您爹身上抢的!”他忽然将灯笼往地上一磕,烛油混着磷粉溅向“夜枭”鞋面,“您瞧这鞋印——皂靴边缘的火漆,跟当铺地窖的樟木箱,同一个炉子烧的!”

“夜枭”盯着地上的磷粉鞋印,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他跟着王典史走进废窑,看见童工们背着竹篓,篓底漏出的磷粉在黑暗里连成线,像极了提刑司的“断角旗”。此刻磷粉在他脚边,竟拼成“输”字——输的不是功夫,是人心,是他们用鬼蜮伎俩输掉的、永远找不回的人心。

“说,王典史在哪儿?”张小帅的纸扎长舌忽然抵住他咽喉,荧光粉的幽蓝映着他眼底的冷意,“别想着从滑索逃,老槐树的磷粉早把你的退路,锁成了‘死胡同’。”他忽然摸出从“夜枭”腰间扯下的残牌碎角,断口处的血锈味,混着醒魂草香,“这残牌当年沾着我爹的血,如今该让它,沾你的‘鬼火’了。”

“在……在城西乱葬岗!”“夜枭”忽然指着窗外,磷粉光顺着他的指尖,在夜空画出箭头,“他带着‘药银’密卷,想趁夜出城……”他忽然剧烈咳嗽,镜花粉混着磷粉的气味涌进喉咙,让他想起废窑里的哭声,“求你……别让我见那些孩子……他们总在梦里,举着磷粉哨子,追着我要……要鞋……”

“他们要的不是鞋,是你眼里的人。”老王忽然揭开白无常面具,露出底下刻着“冤”字的獬豸纹木牌,“你瞧这木牌的断角——跟你佩的残牌,当年是一块。张正明临刑前,把獬豸角掰成两半,一半藏证据,一半……”他忽然指了指张小帅腰间,“给儿子留个‘勾魂’的由头。”

夜风裹着哨音,吹过凶宅的飞檐,老槐树的断角处,醒魂草花在火光里轻轻颤动——淡紫色的花瓣,像极了母亲银簪上的缠枝莲,更像父亲残牌断角处,永远温热的、未凉的血。而“夜枭”此刻盯着地上的磷粉脚印,从滑索起点到窗台,再到水井,连成的圆,像极了提刑司的“断角”标记:断角虽缺,却圈住了所有罪孽,让活鬼的每一步,都踩在真相的光里。

“大牛,押他去乱葬岗,”张小帅指了指引魂幡的灯笼,“把灯笼挂在路口,就说‘提刑司勾魂,活鬼莫逃’——王典史看见这灯笼,该知道,他的‘齿轮’,转到头了。”他忽然摸出账册,火漆印在磷粉光里裂成碎片,“老仵作,您留守凶宅,等天亮了,把磷粉脚印拓下来,连同这残牌,一起钉在顺天府衙门前。”

老王将哭丧棒塞给大牛,烟袋锅子敲在“夜枭”的残牌碎角上:“记住了,这碎角上的‘獬’字,从今往后,该念‘解’字——解的是鬼债,是你们这些活人,欠死人的解。”他忽然指了指天上的启明星,“瞧着没?星子照在磷粉上,像不像咱提刑司的断角?断了角,却把光,全照在活鬼的脊梁骨上,让他们跑一步,亮一步,直到亮得没处藏。”

寅时初刻,凶宅的朱漆大门最后一次打开,“夜枭”被押着走出,鞋底的磷粉脚印,在青石板上画出条幽蓝的路,像极了货郎生前摇着拨浪鼓,在巷子里洒下的、带光的“公道”。狸花猫忽然跳上张小帅肩头,爪子拍打着他腰间的残牌断角,碎磷粉簌簌落下,在他脚边,拼成个“明”字——明是光明,是鬼火里的光明,是所有被活鬼掩盖的罪孽,终于在黑白无常的戏里,现形的光明。

而王典史此刻正缩在乱葬岗的破亭里,盯着手里的“药银”密卷,卷角沾着的磷粉忽然发光,竟将“王”字,映成“亡”字。远处传来引魂幡灯笼的光,灯笼穗子的磷粉,在夜风里晃成“勾魂”的轮廓,像极了张小帅手里的纸扎长舌,舌尖的幽蓝,正一点点,舔向他的咽喉,带着无数个冤魂的低语:

“该了结了,该醒了,这人间的债,从来没有‘鬼’替你扛,只有活人,为活人,讨个公道。”

晨雾渐渐散去,老槐树的断角处,醒魂草花终于在初阳里绽开——淡紫色的花瓣上,沾着未散的磷粉,像极了父亲断牌断角处,永远温热的、未凉的血,更像提刑司的光,哪怕断了角,也终将照亮人间,让所有藏在黑暗里的罪孽,无所遁形。

那具躺在验骨台上的货郎骸骨,此刻腕间的哨子,正随着初阳的光,轻轻颤动——哨缝里的磷粉,渐渐析出“安”字。安是安宁,是冤魂的安宁,是这人间,终于能在鬼火熄灭后,迎来的、带着醒魂草香的,安宁。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七章:磷粉与供词

卯时的凶宅前厅浸在昏黄的油灯里,窗棂的影子斜斜切过八仙桌,桌下蜷缩的小厮像只受惊的老鼠,裤脚的磷粉在黑暗中泛着幽蓝,随着他的颤抖,在青砖上扫出细碎的光带,像两条不会熄灭的“冤魂尾”。老王蹲在桌旁,烟袋锅子“嗒嗒”敲着桌面,铜锅边缘的火星溅在小厮袖口,“滋啦”烧出个焦洞,恰好露出腕间的“钱”字刺青——火漆般的暗红,与哨身的烙痕,竟是同一种丹砂。

“说吧,狗剩,”张小帅斜倚在门框上,验骨刀敲着掌心的磷粉罐,“你替‘钱记当铺’装鬼七年,该知道,这磷粉遇血会显形——”他忽然将粉末撒向小厮的手腕,刺青的“钱”字立刻泛起淡紫,“当年赵贪廉用这丹砂给‘药引’孩子画符,你腕间的字,可是拿他们的血描的?”

小厮猛地缩手,却撞翻桌下的陶罐,里头滚出半枚哨子——哨身的“钱”字烙痕缺了边角,正是货郎临终前拼死咬掉的那块。“大、大人饶命!”他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冬夜,掌柜的把他塞进稻草堆,往他手里塞了枚铜哨,“掌柜的说,吹哨子能引‘鬼火’,只要宅子闹鬼,田契就跟捡的似的……俺不知道那是人命啊!”

老王忽然揭开八仙桌上的布——底下摆着从水井捞出的银簪残片、滑索的麻绳结节,还有半本浸着磷粉的账册,“货郎的哨子、张夫人的银簪、童工的麻绳,”他烟袋锅子敲在账册的“卯时入柜”条目上,“每笔‘鬼债’都记着生辰八字,你背的竹篓,当年可是装过他们的尸?”

账册的纸页间忽然飘出片稻草,沾着的磷粉在油灯下显露出“冤”字——是货郎用最后一口气,在草叶上刻的。小厮盯着那片草叶,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扮鬼,背着竹篓走过滑索,篓底漏出的不是镜花粉,是孩子的头发,金黄的,卷卷的,跟他夭折的弟弟一模一样。“俺没杀人!”他忽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齿痕,“这是货郎咬的!他说‘把哨子带给张小帅’,可俺不知道张小帅是谁……”

“张小帅在这儿。”张小帅忽然蹲下,验骨刀挑起小厮腕间的“钱”字,磷粉渗进刺青缝隙,竟将“钱”字裂成“浅”字,“货郎是我义弟,七年前你抢他哨子时,他才八岁——”刀背敲在小厮锁骨的齿痕上,“这牙印,跟他乳牙的缺口,分毫不差。”

油灯忽然爆起灯花,照亮小厮惊恐的眼——他终于想起,那个总在巷口卖糖瓜的孩子,笑起来有对梨涡,总说“哥哥,买个糖瓜吧,甜”。此刻磷粉光里,梨涡少年的影子正站在张小帅身后,腕间的铃铛碎块,与账册上的“货郎”二字,轻轻共振。

“俺全招了!”小厮忽然磕头,额头撞在青砖上,磷粉沾着血珠,竟在地上显出个“供”字,“七年前赵同知跟王典史合谋,用‘鬼宅’压地价,当铺负责扮鬼逼走住户——滑索是王典史的轿夫周八搭的,镜花粉是赵贪廉的小妾配的,俺负责吹哨子、背装着磷粉的竹篓……”他忽然指着账册里夹着的火漆印,“每回‘闹鬼’后,当铺就低价收田契,田契全锁在地窖第三号樟木箱,箱底垫着的,是赵贪廉的‘药银’密卷!”

老王忽然摸出从当铺搜出的樟木箱钥匙,铜钥匙的齿纹间嵌着磷粉,在油灯下显出“囚”字——囚的是田契,是人命,是所有藏在“鬼债”背后的活鬼。“你瞧这钥匙,”他将钥匙按在小厮腕间的“钱”字上,磷粉立刻泛起荧光,“当年张正明查‘药引’案,就是凭这钥匙齿纹,锁定了赵贪廉的丹炉——如今,该让它锁你的‘鬼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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