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银杏谷秘闻惊现旧事，赤月归途暗涌隐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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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风无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护卫的脚步轻得像一片落叶，\"少夫人已经睡下了。\"

赤月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在远处起伏的群山轮廓上。月光为那些山峰镀上一层银边，仿佛无数柄指向苍穹的利剑。\"无言，你跟随我父亲多少年了？\"

\"自老主人弱冠之年至今，已三十又二载。\"风无言的声音里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

赤月突然转身，月光清晰地照出他眼中流转的银红双色光芒：\"那你可知道，西风家祖祠后山的黑龙泉，究竟镇压着什么？\"

风无言的手瞬间按在了血饮剑上，剑穗上的铃铛发出刺耳的震颤。老护卫的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老主人...明令禁止任何人靠近那里。\"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古彤提着裙摆跑上高台，发间的珠钗在奔跑中松散开来，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她手中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陶碗：\"赤月哥，我让庙里的小沙弥熬了安神汤...\"

话音戛然而止。古彤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凝滞的气氛，目光在赤月与风无言之间来回游移。她手中的陶碗微微倾斜，褐色的药汁在碗沿荡出一圈涟漪。

\"少夫人。\"风无言躬身行礼，迅速退到阴影中，\"老奴告退。\"

赤月接过陶碗，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古彤的手背。少女的皮肤冰凉，显然是在寒冷的回廊里走了许久。他仰头将药汤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从舌尖蔓延到心底。

\"难喝吗？\"古彤接过空碗，眉头微蹙，\"我看你表情像是吞了只苦虫。\"

赤月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比小时候你逼我吃的那些怪虫子好多了。\"

这本该是个能逗笑古彤的玩笑。往常这个时候，少女早就该揪着他的耳朵笑骂起来。但此刻，古彤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月光在她清澈的眸子里流淌，映照出赤月那张心事重重的脸。

\"赤月哥。\"古彤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沃玛大师...跟你说了什么？\"

赤月感到喉咙发紧。古彤的指尖温暖而柔软，却让他有种被灼伤的错觉。他该告诉她真相吗？告诉她体内流淌着可能毁灭世界的血脉？告诉她那个在幻境中看到的、被魔气吞噬的未来？

\"他说...\"赤月捉住古彤的手，轻轻握在掌心，\"我们该回比奇城了。\"

古彤的眼睛微微睁大：\"就这样？\"

\"就这样。\"赤月点头，另一只手抚上她散落的长发，\"我想先去秦家提亲，然后带你回苍月山完婚。\"

古彤的脸上瞬间飞起两片红霞，连耳尖都染上了粉色。她低下头，声音细如蚊呐：\"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赤月凝视着少女羞怯的模样，胸口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他知道自己在说谎，至少没有说出全部真相。但此刻，他只想记住古彤这个表情——纯净的喜悦如同初春枝头的第一朵花苞，不染丝毫阴霾。

\"不突然。\"他将古彤拉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在废弃庄园那晚，我就已经决定了。\"

古彤的身体在他怀中微微一僵。那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结界内交织的喘息，相触时迸发的灵光，以及赤月魔气消散后那个绵长而颤抖的拥抱。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赤月的衣襟，将布料揪出细小的褶皱。

\"好。\"她最终轻声应道，声音闷在赤月的胸膛里，\"我们回家。\"

赤月闭上眼，将怀中人搂得更紧。远处群山间，一道闪电无声地劈开夜空，照亮了他眉间一闪而逝的暗红色纹路。

黎明时分，西风家的队伍整装待发。沃玛亲自送到庙门，灰白的僧袍在晨风中纹丝不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固定住了形状。

\"临别赠言。\"沃玛将一枚雷纹木牌递给赤月，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魔渊之眼每逢月蚀必会躁动，下次月蚀在七日后。\"

赤月的手指收紧了木牌边缘，雷纹在他掌心留下细小的灼痕：\"足够我往返比奇与苍月山了。\"

沃玛的目光越过赤月，落在不远处正在与侍女说话的古彤身上。少女今天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朵新鲜的野蔷薇，看起来明媚如初升的朝阳。

\"她很特别。\"沃玛突然说道，\"秦家的'合交除魔'之术需要至纯的元阴之血，而能净化西风家魔毒的...千年难遇。\"

赤月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什么意思？\"

沃玛微笑，眼中的雷光流转：\"只是感慨天意弄人。\"他后退一步，声音恢复正常，\"祝少将军一路顺风。\"

队伍启程时，古彤策马来到赤月身侧。她好奇地望着赤月紧握的右手：\"沃玛大师给了你什么？\"

\"护身符。\"赤月摊开手掌，露出那枚看似普通的雷纹木牌，\"说是能辟邪。\"

古彤伸手想碰，木牌却突然迸出一丝电光，吓得她赶紧缩回手指：\"呀！还会咬人！\"

赤月轻笑，将木牌收入怀中贴身放好。实际上，他能感觉到木牌中蕴含的强大雷霆之力，那绝非普通的护身符那么简单。沃玛给他这个，必定另有用意。

\"赤月哥。\"古彤突然压低声音，\"昨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赤月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梦？\"

\"梦见你站在一片黑色的湖水边，水里有个月亮。\"古彤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然后你突然回头看我，眼睛...眼睛是红色的。\"

赤月握缰绳的手猛地收紧，皮革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古彤描述的，分明是西风家祖祠后的黑龙泉！而红眼则是魔化的征兆。

\"梦都是反的。\"他强作镇定，\"说不定是你想我想得太多。\"

古彤白了他一眼，脸颊却悄悄泛起红晕：\"谁想你了！\"她轻夹马腹跑到队伍前面去了，发间的蔷薇在晨风中微微颤动。

赤月望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黑线，正沿着血脉的走向缓慢延伸。

三日后，队伍抵达比奇城郊外的驿站。从这里已经能望见比奇城高耸的城墙，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金红色光芒。

\"今晚在此休整。\"赤月下令道，\"明日一早进城。\"

驿站的老掌柜见到西风家的徽记，立刻腾出了最好的几间上房。古彤的房间被安排在赤月隔壁，两间房之间有一道相连的小门——这是专门为贵族夫妇准备的布局。

入夜后，赤月独自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比奇城的灯火。明日就要去见古彤的家人了，按理说他应该紧张于提亲之事，但此刻占据他脑海的，却是沃玛展示的那些画面——神魔战场、血脉秘密、魔渊之眼...

轻叩声从相连的小门处传来。

\"赤月哥，你睡了吗？\"古彤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些许犹豫。

赤月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才去开门。古彤站在门外，已经换上了睡袍，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发梢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气。她手中捧着一个小木盒，看起来有些忐忑。

\"这是...\"赤月侧身让她进屋。

古彤将木盒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抚过盒盖上精致的火焰纹样：\"我答应过祖母，成亲前要给你这个。\"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做工精美的玉佩。玉佩呈阴阳鱼形状，可以严丝合缝地拼合成一个完整的圆。阳鱼通体雪白，唯有眼睛处嵌着一点朱砂；阴鱼则是墨玉雕成，眼睛处镶着银白色的珍珠。

\"秦家的传家宝，'同心佩'。\"古彤拿起阴鱼，脸颊微红，\"祖母说...夫妻各持一半，千里之外也能感知对方安危。\"

赤月拿起阳鱼，温润的玉石触感让他想起古彤的肌肤。当他将两半玉佩靠近时，它们竟发出轻微的嗡鸣，仿佛久别重逢的故人。

\"很美。\"他轻声说，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幻境中那个被魔气吞噬的未来——古彤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古彤似乎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她咬了咬下唇，突然伸手抚上赤月的眉心：\"这里...一直皱着。\"她的指尖轻轻揉开那道不自觉形成的褶皱，\"从神庙出来后就一直这样。\"

赤月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只是有些累了。\"

\"是吗？\"古彤的眼睛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仿佛能看透一切伪装，\"那为什么...\"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手指顺着赤月的衣襟滑向腰带。这个暗示再明显不过，赤月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在完成那晚补课之后，他们还没有再次亲密过。

烛火被不知哪来的风吹得摇曳不定，在墙上投下两人交叠的影子。当古彤的唇贴上来时，赤月尝到了她常用的那种茉莉花膏的甜香。但就在他即将沉溺于这个吻的瞬间，幻境中那个可怕的画面再次浮现——古彤被魔气侵蚀的痛苦表情。

赤月猛地推开古彤，动作之大差点打翻烛台。

\"对不起...\"他喘着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

古彤站在原地，睡袍的领口在刚才的亲昵中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她的表情从困惑迅速转为受伤，最后凝固成一种赤月从未见过的冷峻。

\"这不是累。\"她一字一顿地说，声音轻得可怕，\"你在躲我。从神庙出来后，你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

赤月张了张嘴，却发现无从辩解。古彤太了解他了，就像他能一眼看穿她的每个小心思一样。

\"是因为那晚的事吗？\"古彤的声音开始颤抖，\"你后悔了？觉得我...不知廉耻？\"

\"不！\"赤月急忙上前，却被古彤后退避开，\"我怎么可能那么想？那晚是你救了我，我...\"

\"那为什么？\"古彤的眼中泛起水光，\"如果是因为魔毒未清，我可以再...\"

赤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怎么能告诉古彤，正是害怕她再次冒险，他才不敢亲近？那个幻境中的未来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连拥抱都变得小心翼翼。

\"古彤。\"他最终选择了一个接近真相的解释，\"我只是...害怕伤害你。\"

古彤怔了怔，眼中的水光更盛：\"所以你宁愿自己扛着所有心事，也不愿与我分担？\"她突然抓起桌上的阴鱼玉佩，\"这算什么'同心'？\"

赤月无言以对。月光从窗棂间洒落，将两人之间的空隙照得如同一条无法跨越的银河。

\"明日就要见我祖母了。\"古彤最终说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失望，\"希望到时你能装得像一点。\"说完，她转身走向相连的小门，关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赤月独自站在房间中央，手中的阳鱼玉佩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冰凉。窗外，比奇城的灯火依旧明亮温暖，却照不进他此刻阴云密布的心。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道黑线已经延伸到了手腕处。七日后就是月蚀之夜，而他要在这之前完成两件事——向秦家提亲，以及探查黑龙泉的秘密。

至于那个被魔气吞噬的未来...赤月握紧玉佩，暗暗发誓绝不会让它成真。即使要独自背负所有，他也要保护古彤远离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欲知后事如何 且看下回